现实告诉我,当你感受到冷漠的时候,必定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种时候有很多,去祈祷它,未必有求必应,毕竟谁也不欠谁。只是,你帮助了我,我会感激,哪怕一辈子;我忽略了你,你还会记得我许久,但却无关感激。
有一件事,我记了十五年,那时候家里人都以为我还小,不会记得那么久,也不认为一件小事情会对一个小孩儿有什么影响。
五岁那年,妈妈带着我去姥姥家,中午吃过饭往家赶。冬天的太阳暖暖的,尤其是中午的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想睡觉。
我跟妈妈骑着小摩托行驶在田间小路上,期间我怕妈妈疲劳就一直和她说话,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我们的摩托小车撞上了前面的车子,一瞬间天旋地转。摩托车狠狠地砸在妈妈的腿上,千钧一发之际,她把我推开,我只是擦破了皮。
我站起来,去推摩托车,想把它抬起来。奈何力气太小,倒腾半天都无济于事。警察还没到,旁边陆陆续续聚集起一圈的人,把我俩包围起来。我们无可奈何,只得请求帮助,但是没有人回应,只是冷冰冰地站在那里。我始终不能忘记那种目光,看好戏的眼神,调侃、冷漠。
到最后,一个路过的熟人帮助了我们。这段时间不长,短短几分钟,我手里捏着妈妈给我织的红毛线坎肩,呆呆地坐在那里,低着头。这成为我儿时记忆最深刻的事,这一记就是好多年,时间长到没有保质期。
我没有权力去指责任何一个无关的人,毕竟每个人都没有义务必须去帮助陌生的人。
直到今天,我仍旧不知道该用什么样感情去理解这段过往,记忆有时是骗人的,也许我仅仅是没有留意到,也许当时有人要站出来,也许当时的时间很短,我只是急不可耐。但是那些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呀,它把那些冷漠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么多年来,见了好多大大小小的事情,记忆翻来倒去,走了又进,这点经历却扎进根里,挥之不去。我也不知道,如果当时事情发生时,有人肯立即帮帮我们,我会不会记忆如此之深,但是那份感激,我一定会记一辈子,有些事情也会随之不一样。
我一直很纠结要不要上传这篇文章,它待在我的草稿箱里有两个月了,所有的思路都断在了这里。也许有人会说,这人多矫情,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要大张旗鼓地写出来。确实,它只能算作小事儿,但它已经扎在我心里成为我的一道疤,血已经不流了,痕迹还在。记忆这么强烈,仅仅是因为经历过,所以迟迟忘不掉。每每看见有事故现场,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苦闷的感觉压抑着,压得喘不过气。
我会去捡回路边瘸腿的一只小奶狗,却没有勇气去救助一位患病的想回家的老人。
这是发生的真人真事,就在今天,我站在政府大楼前,看见一个双手颤抖不止但行走没有障碍的老人徘徊在马路中央,楼里的保安正试图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老人自己嘟囔着什么,是用方言说的,我听不懂。后来他擅抖着走到街口,试图打车回家,但是车子疾驰而过,私家车和出租车没有愿意停下来的。
老人消失在路口,我的心思也跟着飘远了。
保安说,没有人肯捎着一个有病的老人回家的,他没有钱,家里离这远,毕竟发生了什么事,谁都承担不起。一起来的本地实习生跟我解释,从他们对话里,大概是这个老人是从别的地方来城里的,今天八一建军节,有的低保人员来领抚恤金。
他之前可能是位军人,埋没在乡里,也可能是一位孤寡老人,来领取维系生计的口粮。看着那些疾驰而过的车,我的脑子里都是那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背影,没有车子愿意载他,是不是就回不了家?
和愿望相比,现实总是差强人意。我没有能力帮助他,站在路边,我想起那些人冷漠的眼光,像是匕首,狠狠地扎在心窝里。
长大了,顾虑的东西就多了,与己无关的东西,总是尽可能地躲着,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逐渐地,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做自己讨厌的事,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除了自己之外,一切与之无关。也许就是这些所谓的顾虑,消磨了千万人心底的善良。
人人都想做好人,办好事,只是在当代社会,在这个世道,戒备和思考不可丢,义务和意愿也是要区分明确的。扶不扶和救不救,仅关乎道德,关乎心意。
长大之后走出家门,我遇见过很多好心的人,他们就像是我黑暗中的一抹光亮,给了我希望,指引我方向。也许他们会被人误解,也许他们会遭遇居心叵测,但是正义必定战胜邪恶,善良必定战胜冷漠。
谢谢那些人,无时无刻不践行着我一直向往和信仰的善良,终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