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是一笔财富

来到花都进了好几个厂,什么制衣厂、饰品厂啊都进过,那时候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别人说哪好就去哪,钱也没挣到一个月下来工资除去伙食一百都拿不到,我清楚的记得大夏天走在路上热的汗流浃背,我连一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来花都的我第二年又进了一个工艺品厂,在那里就遇到了我的前夫,那时候他跟我一样是个穷小子,而且他从小就没了爸爸,他跟我说他来自大西北,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娃子,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大西北?西北在哪里,是个什么地方,反正是离我家很远的地方。

那时候对他是没啥感觉,长得虎背熊腰,说话声音比较粗,还喜欢主动跟厂里的那些漂亮女孩子套近乎,反正他不像电视里面的男主角,他还追了我的邻居,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只是这个美女邻居不喜欢他,也一再拒绝他也就放弃了,不知道啥时候他又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来了,也许是看着就很好接近,然后就是盯上了各种死缠烂打,我从小就没得到过过多关注的人,根本招架不住这阵势,纯粹没有分辨力,很快就被他拿下了,那年背着父母年底我就被他带回了大西北(宁夏),那时我也不想回家,我只想去看看我没见过的外面的世界…

他们当地结婚彩礼都要好几万,而我啥都不懂脑子里也根本没有这些概念,每天就跟着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一起干活种地,婆婆见儿子从外地带了个不要钱又这么听话的媳妇,心里当然高兴的合不拢嘴,而他们家也确实拿不出彩礼,你想一个不到三十岁就没了丈夫的农村妇女,家里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样的家庭可想而知,我从小在农村我家条件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婆婆也确实对我很好,把我当她女儿一样对待有啥说啥,她看见儿子哪里做的不好就会说他,她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会教给我,她还给我买了一辆银灰色的自行车,去逛集市或者走亲戚去哪都把我带上,我也慢慢熟悉了那个环境,慢慢学会了当地的语言,北方人喜欢吃面,我也是在那时候学会了天天吃面食。

日子一天天过,只是快一年没回家了我很想家里的爹妈,我知道他们也挂念着我,当给家里拨通电话告诉我妈我已经到了宁夏那一刻,眼泪就开始不停的流,我妈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自作主张跟别人去了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家,她也哭着哄着叫我赶紧回去,那时候哪还听的进这些话,我依然留在了那个家里,只是每次想家打电话就会忍不住的哭,第二年我就怀孕了,随着儿子的出生我也就彻底把心安在了那里…

我很想回去看看我的父母,时间久了我也想念从小长大的那个家,可是没钱买路费只能等,他就在工地干活,年底终于攒到够买一次回家的路费了,我高兴极了,于是两个人抱着八个月还没断奶的儿子兴冲冲赶到火车站去买票,买完票准备上车时,我又犯愁了,我从家离开的时候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打工去了,这次回去带个男朋友还算正常,可是要抱着个娃真的是会让他们意外的,我妈肯定会觉得我丢她脸了不打死我…我不敢想象,然后我就给他做工作说好话,我给他说我一个人先回去,看完父母我一定会回来的,(后来我听别人说,他们家人都怕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因为这个地方有几个外地来的媳妇后面都跑了,所以他们也害怕,所以对我回家是各种阻拦)然后我就一个人回到了家里,家人看到我也很欣喜,在家和父母家人一起过了个年,他们让我不要跑那么远,说就算嫁人也别去一个大家从没听说过的地方啊,我嘴上答应了,年初八外出打工的人都又开始走了,我给我妈留了张字条藏在枕头底下我也走了,我想念我可爱的孩子,半个月不见,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回去他还认得我吗?

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我再次回到儿子身边…当我从奶奶手里接过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竟然真的不认识我,一直扭着头呆呆的看着我,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都在流泪……我紧紧的抱着他,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好像反应过来了,然后就在炕上翻过来翻过去的滚,嘴里咯咯咯的不停的笑,看着那个开心劲儿,我知道他终于认出妈妈了!婆婆也在一边高兴的抹眼泪,

过了两个月,家里商量着让婆婆帮我带孩子,然后我出去找事做,干啥都需要钱总得去挣钱啊,我去了街上一家五金店帮原供销社主任看店,清他的库存活倒也不多,一个月300块钱比在家一分都没有总强吧,婆婆有时就带着儿子来店里玩,有一天,来了两个说是想买买电缆钳的人,货架在桌子后面,我去后面给取电缆钳,拿出来给他俩看了,人家说要的不是这种然后就走了,等他们走后一拉抽屉才发现这两天卖东西的钱都没有了,只剩那几张毛毛分分了,脑袋当时就轰了一下…赶紧给老板打电话报告,老板过来了那个脸黑的,数落到“看你精精灵灵的个人,怎么也范这样的错误…”听老板的话,我恨不得钻地里面去(越没本事越倔自尊心还特别强)

过了一个月,店门口走过一个会看手相的老头,现在也不记得当时怎么跟他搭上话的,他给旁边店里的老板娘看完,看我的手时候我就记得他说我08年会寸步难行(那年03年),说完他就走了,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还觉得有点可笑,他爸在工地上干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月挣六七百块钱,我们家连个二手的诺基亚都买不起(那时候有的家庭已经有手机了),现在的日子也没好哪去我也没觉得寸步难行啊,管它呢,以后还远着呢……

半年后五金货清的差不多了,这个店也开不下去了,我又没了事做,我们家旁边有个园艺场,园子里的枸杞熟了我就跟她们围着头巾去采枸杞,一斤三毛有时一天也能挣几块钱。当地人喜欢吃艾(我们老家叫它白蒿),春天来了我就跟她们提着装粮食的袋翻墙去挖艾,也不知道那边怎么会有那么多蛇,好多次在草丛中挖得正起劲猛然间就会看到不远处一条,吓得赶紧跑换个地方再挖,下午回来赶紧弄点饭吃了把艾倒出来乱草捡干净放在大盆里浸泡,然后凌晨他爸拖到菜市场去皮发给菜商,一次多的能卖到四十块钱,这个是当时最有成就感的事,但也只有那几天才有,挖艾的人多,地方也跑的越来越远,后来就挖不到了,

有时候他爸干活的工地离家不是太远,刚好工地上也需要小工,我就又跟着他爸去工地当小工,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起来煮饭吃,吃完再带两份盒饭,到工地上干活就是卸沙子、绊沙灰、推灰车、捡砖头,没生孩子时95斤生完孩子后我那时82斤,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北方女人都是130斤吨位的,我也跟她们一样该干啥活就干啥活,

后来还去医院住院部做了一段时间护工阿姨,就是每天给十多个病房里的病人取药,按序号领他们做治疗,有病人出院了赶紧换床单,还有配合清洁工做卫生等等,反正只要看到哪里能挣钱我就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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