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选择报名三下乡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字“玩”,就因为这个原因我认识了全新的我,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十天可以干这么多有意义的事情,这些有意义的事情可以激发出作为年轻人的我们的抱负、理想、热血,每天的早起每天的熬夜都是心甘情愿,就在这过程中我还学会了承受,承受批评、承受委屈、承受劳累、承受一切我从未承受过的一切。
出发的第一天我们就遇到了塌方,我们被迫不停的转车,一个集体被不停的打散,物资的重量早已超出我们身体的负荷,可就算如此我们依旧把那几百斤的物资送到了四百公里外的普古乡。盘州很美,普古很美,但当初吸引我们来的一定不是这美丽的景色,我们和大多数参加三下乡的青年志愿者一样,我们有信仰,我们渴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为它献上我们的汗水和青春。
来到普古的当天下午我们就走了大约三个半小时的山路,坦白说,我从来没有爬过这么多高山,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可能是新鲜感,可能是朋友们的陪伴,可能是一种我不能言语的力量支撑我走到了终点。一路上我们听着当地新农村合作社的谢老师和文老师向我们介绍当地的一些基本情况和每一座大山的的传说,有的很神秘,有的很动人,而就是这一座座大山哺育一代又一代的普古人。普古的百姓很质朴,这是留给我最深的印象,我们到普古乡中学扎营的时候,校长接待了我们,谈话中我了解到一些感人的故事,校长一直扎根在普古,他从老师到校长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不是为了工资,也不是为了什么职称,仅仅是为了那些本该在课堂念书的孩子,他平淡的讲述着他从前是如何劝说辍学的孩子再次重返课堂,这些我只在新闻里看到的事件却真真正正的发生过,现在乡政府的年轻书记也是他的学生,受他的影响回家乡建设。而在去水坝村的路上我们遇到很多村民,他们很热情的为我们指路还邀请我们去做客,印象很深的是两位大概已到不惑之年的老人家,他们农忙后坐在路边休息,和我们打招呼,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彝族的语言,虽然听不懂,但我能听出他们的善意。
第二天我们去拜访了水坝村的两位八十多岁的老先生,两位老先生都很健谈,但谢老爷子更加让我印象深刻,谢老爷子今年已有八十岁高龄了,身体也非常硬朗,我们去他家的时候他正好背着一箩筐猪草走进院子。我们的拜访老爷子很开心,就在院子里我们看着老爷子一边点着他的水烟一边讲述着这个村子的故事。他眼神里的光并没有像岁月在他脸颊上留下的皱纹那般发生改变,他语言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表达着他爱着这块土地。水坝村的历史只有一百多年,虽然很短但故事却很多,文化也很多样,这里经历过叛乱、经历过反抗、经历过解放、经历过改革,虽然老爷子没有亲身经历过全部过程,但每一个听故事的人都听出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和所有的老人一样,老爷子也不愿增添儿女的负担,虽然已有八十岁高龄,但他还是自给自足,从不抱怨儿女,从不抱怨国家,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怀有一颗感恩的心,他感恩他在这个时代看到的新现象,同时也缅怀上一个时代的种种。
调研的日子里,我们还去了水坝村的留守学校,这个学校的孩子年龄在几岁到十几岁不等,刚开始孩子们还显的有些拘谨,但还是掩饰不了他们眼神想要亲近我们的意思,尤其是甜甜这个小妹妹,很可爱很粘人,我们陪着孩子们玩游戏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在角落的小女孩,她没有参加任何的游戏,只是远远地看着,我走过去和她说话,她的声音怯怯的,她说了一句让我至今心里都发酸的话“我是新来的”。和她的聊天中我了解到她并不是留守儿童,她妈妈在家务农,她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她在家打了弟弟,所以被妈妈送到了这里。我是学法律的,但在这大山深处,当法律并没有深入到每一个人的内心,就会有一些人成为无辜的受害者,我能做的就是告诉他们法律到底赋予了他们一些什么权利,他们应该如何有效的保护自己,我很庆幸甚至是感激我们来了。
普古乡很特别,他们一周只赶集一次,而在平常这里买不到任何的蔬菜和肉类,物资也没有城市里的丰富,所以我们团队选择在赶集这一天做一次大型的宣讲活动,我们分为三个子活动,宣讲、咨询、有奖竞答,我们通过在答题的过程中把法律意识传达他们,我在讲解的过程中我通常会问一个问题“您平常是怎样了解法律知识的?”,我听到过最多的回答是“我不知道什么是法律”。最开始我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老年人上了年纪,在他们那个年代法律意识本身就很薄弱,可是,我在给一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孩子普法时,我问了一个我以为很简单的问题“我国是几年义务教育?”时,他告诉我不知道,在那一刻我其实是痛心的,一个正在接受教育的孩子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奢望其他人也知道,我又问了他一个情景问题“你怎样认为老师打你耳光?”他很平淡的说“很正常啊”。刚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个例,但我所做的20个青少年的调查问卷的反馈,让我震惊。我一直觉得在同龄人当中我是一个表达能力很强的人,但在听到孩子们的回答时,我感觉我词穷了。但令我欣慰的是一个小男孩,他答了很多题,答错了他会主动来问我们为什么,我们一边解释一边鼓舞他,他是唯一一个拿到一等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收集我们所有宣传手册的人,最后我的伙伴对他说“以后考大学选专业不知道选什么就选法学吧,你挺适合的”,在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影响了他,我们也不虚此行。
我们最后一次调研是我难忘的一次,我们小队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村庄,当我们准备原路返回时看到一辆三轮车路过,我们询问后才知道在山的后面还有一个村庄,我抬眼一望只想到一个成语“崇山峻岭”,这个村叫陈家寨村,刚进村其实我就看到一个院子里有一个坐轮椅的叔叔,但走近了他却不见了,我们坐了几份调查后还是决定去那个院子里看看,大门紧闭,我们询问也没有人应,我们准备转身离开时门打开了,我们表明来意后,叔叔答应配合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两个孩子脸脏脏的,很害羞很胆怯,桌上有一个被烤焦的土豆,我和孩子们一边聊天一边完成我的问卷调查,我努力的想打开他们的话匣子,因为他们不会或者是忘了怎样去表达,憨厚的笑着让我有一丝心疼。给叔叔做调查的时候,我们知道了他的腿是在一次工作中受伤的,在受伤以前他过得很幸福,他的妻子不会和他吵架,他有一份可以自食其力的工作,他也曾是一个有志青年,他的话语里透着消极,那一刻我知道为什么孩子们不爱说话了,我们鼓励他现在即使足不出户也可以挣钱,电商就是不一个不错的选择,可能是消极的太久了,叔叔说他不相信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在那一刻我们做了一个决定,我们留下了我们的联系方式,如果他以后有要咨询的,我们一定全力解答。同时我在写给政府的方案里,提出了打造生产链和电商,把村民调动起来,寻找资源培训村民,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帮助到真正有需求的人,只有把家园建设好,年轻人就会回家,孩子们就不用待在留守儿童学校,老人们也就不用一个人守着一座空落落的房子。
我突然想起我在面试三下乡的时候我回答“你怎么看待三下乡?”我当时说“我觉得三下乡就是把自己学到的专业知识回馈给社会”。
十天的时间不长,但收获却很多,做的事情很多,调研、文艺汇演、宣讲和四份不同的策划方案,每天的早起晚睡在我打完这行字的这一刻都觉得都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