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回宁波三年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我扪心自问: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吗?我自言自语的说:真真地不知道啊。我自己明白这话不真实,我知道理由,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我在宁波租了一套房子,二居室,外加基本设施齐全的厨房、陈旧的卫生间、不透光的客厅与餐厅,餐厅里一张老式沉重的餐桌,颜色也是非常深沉。客厅被四面墙包围,采光一道来自厨房窗外,透过了两道玻璃窗;一道来自卧室,至少也穿过了两道玻璃或者门。我两年半前开始买书。数量不多,但是都是新书。这些书都在我自己这,我还刻了一个藏书章,每一本书都印上去,我很珍视我的书,很少借给别人。我的卧室带有一个阳台,窗台上还有上个住户留下来的花盆。我不喜欢种花,反而这些花盆都被我当做了烟灰缸,几个月后上面满满的烟蒂。
我养了一只猫,名字叫做布布,跟我生活了好几年。不如此,似乎是很难置信的,但事情就是如此。
有时,在夜里,我很想念前女友。有时笑,有时哭,想念她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阳台。猫睡在我腿上。客厅里没人,安安静静,灯光熄灭。假如在客厅仔细倾听,那么会听见室友打游戏的声音。外面几个房间的灯一直亮着。
她离开的借口是要去找她的真爱。目前她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她总是相信通过不断的被人介绍,总能遇见她。我整整一晚上都在倾听她出走的理由,与此同时,她准备行李时候保证要是找不到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
但是,她出走多久我就猜了多久她在外面会遇到的事情,仿佛从冰冷的冰窟里突然冒出的记忆,尽管我并没有真的看见什么,因此也不可能记得什么,只记得她在街上的身影,那是路灯照在地上形成的阴影结果;再有就是做梦,我梦见她沿着长江越走越西,她走在国道上,只有为了节省时间、躲避收费高速的车辆才走的路,由于扛着大行李,她有些驼背,无畏的走在马路边缘。
我站在阳台,外面是万家灯火的宁波,看见她背着大行李包赶着夜路。我看见她的手指,她的手腕、她无神的眼睛,看见玉米楼玻璃幕墙上映照出来的一个个她淡淡的出现在玻璃上,如同一张张经过处理(实际上没有处理)的小视频,播放着,沉思的播放着,疲倦的漂浮在宁波的上空,从最寒冷的地方发出激动的信息。
后来她来找我了,终于有一天她看见了我。但是她认不出我了,我比以前胖了,头发脱落了。她老远的看着我,一点都没有犹豫,向我走来。我坐在广场椅子上,心不在焉的抽烟。她说:“你变的厉害啊”。我立刻认出了她。“你可以没变啊”。她说“谢谢。”接着,我起身,和她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