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每年的大年三十,将手头的一切整理完毕,便驱车回到乡下过年。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行至高速公路时已是下午两点多,路上的车比平时明显地少了许多。想来是忙碌了一年,大家都归家心切吧,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家。

回到家中, 爸爸忙碌地扯着鸡毛,妈妈则在一旁清洗着衣服。待到她把手头的活都一一忙完,还不忘用冰糖炖个雪梨给咳嗽多日的我吃。

天色很快便渐渐暗了下来,吃罢晚饭没多久春晚便开始了。不出多时,耳边炮竹声连绵不断响起之际,新的一年就这么来到。


堂哥家买了几千大洋花炮,新年钟声还未响起之前他们便兴奋地一一搬到屋前的田里。当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夹杂着花炮声,夜空很快便被照亮了。烟雾缭绕着久久不曾散去。我着实不明白:为何一定要以这种方式迎接新的一年?大概意思一下不就得了?非得弄得乌烟瘴气?不如拿着这些钱多做点善事呢?

随着炮竹声渐渐淡去、带着这个思考很快便坠入梦乡。天总是亮的很快,人不太清醒但还是知道得起床啦,妈妈在睡之前就提醒过:初一不要赖床,也不要我们再三去叫醒你们,我们都忙着呢。。。。

吃罢早餐,便是农村的新年出门仪式:给土地公公拜年,保佑我们大家都出入平安。

随后,隔壁堂哥把他们一大家子都喊齐,邀上我们一家子去给村上的邻居们拜年。大大小小一行人将近二十个浩浩荡荡出发了。妈妈带着我的孩子走在最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咱家喜欢拿着手机玩游戏的孩子一骨碌便滚到约莫一米多高的田底下去了。在大家回眸一一反应过来哄堂大笑声中,我这个当妈的暗自庆幸了一把:运气还不错,若是再走上几步路,挨着池塘走恐怕就要掉水塘里去冬泳啦!

妈妈大人很无奈地带着从田里爬上来满身都是泥的孩子回去换衣服了,我们一行人则继续着行程。

八户邻居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报到完毕,通常都是迎接我们的鞭炮声一落下,大家互道新年好,热腾腾的茶水还未端上来,我们的脚步都已经迈开准备下一个邻居家。

邻家的哥、弟、嫂、堂姐们,由于大家彼此长年都未曾相见,从事的行业各不相同。收获亦是一样。尽管在过年这会儿见着了,除去爱打牌的可以畅快交流着手气如何,其他人基本都是带着客气的疏离,始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夹杂着在人们彼此内心深处。

一如大家前行的匆匆脚步,一切都在飞速改变着。能够在过年见上一面,大抵不过是一种形式,让我们有个相遇的理由罢了。过年最初最真的模样,大家早已模糊不清了。而不是如从前父辈那个年代,即便物质贫乏,大伙们却有着浓浓的情谊、以及笑声在彼此之间弥漫、徜徉着。

因为妹夫的父亲生病已久,唯恐时日不多。我们便匆匆赶往他们家。在路上会车巧遇见了几年不见的表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他们忙着过来给我们的爸爸妈妈拜年,而我们却又忙着给别人的爸爸妈妈拜年,待到我们有空去他们家,他们却都没空已离开故乡踏上新的征程。

乡间道路并不宽敞,为了不至于堵车,我们仅仅打了招呼就匆匆别过,到了妹夫家时,老人家已经睡着。走到房间看到他的模样,胆小的我吓得有些腿软,很快便哆哆嗦嗦走了出来。

午饭过后,老人家在他大哥的搀扶以及拐杖的帮助下下了床,他说想晒会儿太阳,顺便再次感受春节的舞龙狮,只是舞狮的那伙人基本都是定了点,在村上混得最好的几户人家走马观花了一通后便早早地离开了。并未打扰其他村民。

听到舞狮的已经走了,瘦弱的老人在他儿子及他女婿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回到了病床上。

或许是想着自己还清醒着,便对大伙说了很多话,"大限将至,其言也悲",把大伙都说得泪如雨下。他告诉他的孩子们,也许他晚上就要走了,孩子们都很可爱很听话,他也可以放心地走了,并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妹妹的孩子尽管也有十二岁,但到底还是不懂,看到妹妹眼里噙满泪水,他大叫“怎么啦,怎么啦?”说了这些很快老人靠着床头又昏昏睡着了,出了房门大伙一时都沉默无言。尽管事已至此,面对离去,我们总是会有着对生命的敬畏与不舍。即便平日里并不是时常相见。

再后来,我们去了众多亲戚家,因为有亲戚从事的食品加工,自然就聊起了食品安全。聊起假酒,聊起从越南运输到中国早已不能产奶的奶牛,聊起法律的漏洞。。。。。然而,即使我们再明白再怎么义愤填膺,也轮不到我们有力量去发言妄图改变,我们仅仅只能是内心抵触尽量避免罢了。

表妹凑过来想听听大伙的高见,大伙立马对她行了很大的注目礼后,便对她的终身大事狠狠地探讨了一番,直到她无奈地倒头靠在我的肩头,我悄悄告诉她:赶紧回房看手机电充满没,她知趣的溜了。这个话题才得以止住。

大家也会时不时感叹一番:有的人虽然贫穷,可是心里却坦荡着;有的人选择富有,可是却不得不承受许多委屈;哪怕抛弃尊严也无所谓。有的人为了快捷挣到财富不惜一切代价,结果却身陷囹圄,归来遥遥无期。

图片发自简书App

发信息给儿时的几个发小,一个家里有客人,一个说:你们约,我不想出门。心里一怔:“我并未想着怎么去嗨歌或者凑合着打麻将,仅仅聊天而已,难不成你生病了”?她答:“太久不见,不愿见也不想见,见了还真不知道要说啥好?”我告诉另外两个本也打算约见的朋友,她们很爽朗地笑了,又不是傻了蠢了,哪有不知道说啥的道理呀?就这么说着不就得了,很随意的说说不就可以了么?

因为顺路,便到了其中一个家里,她的牌技以及牌瘾成正比,也自然招来不少同样爱好的同学们一起切磋。不太擅长的我当然不便久留,和我告别之际她不忘加上一句:“不爱好牌局的你和我们不是同路人啦。”我恨不得狠狠凑上她一顿,但是乘着夜色还是离开了。

当然,还是会见了大美女佳佳同学,见面的地方是在她的姨妈家里。我们围炉烤着无烟炭火。她说:“这种感觉才叫过年,大家都放下手机,放开心来想啥说啥,没有计较、没有攀比,更没了利益之心。简单、随心”。没错,我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很多事情总是有些迫不得已。有人在得知她家以及亲戚都是开幼儿园的情况下,三番两次找到我,希望我牵线认识,仅仅的同学之情还是牵扯上一些不得已复杂的外在因素,但愿她不会烦恼我不情愿的打扰。她笑笑:“没事,多条朋友多条路。”但愿真是如此吧!

自然还有人准备了一打唠叨:一把年纪了混日子可不行,做事亦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你看看谁谁谁买个啥啥啥眼睛都不眨,全靠红票票撑腰啊,你们得像他们多多学习才行……

眨眼初四,前排房屋左边邻居家大叔儿子新婚,热闹过后,人们渐渐散去。前排房屋右边的八十岁过世老人祷告的器乐声、鞭炮声又时不时响起,人生何尝不是一样,有人来到了你的身旁,又有人永远地离开了你的世界。似乎如这夜晚的风,看不清楚力度,可是站在没有依靠的门外,却是可清清楚楚感受它冰凉却有力地浑身抚摸,使得你不得不一个激灵后老老实实坐在火炉旁去。

就这么走着走着,转瞬便到了初八,似乎鞭炮声声犹在耳旁,而大部分亲人和朋友却早已回到各自岗位, 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已悄然走远;同学及朋友们似乎还围坐一团谈天说地,猛然才记起事实上今年大部分都没见着,别人也并没多大心思想见;曾经特别在意以为会怎么样的事情,而今再已难有兴致去提及与关注;以为别人也会时常想起的那些情谊乘过年聚聚,别人亦似乎懒得回应;曾经感叹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星移斗转,一切都早已不是最初模样!

似乎,不必去感叹“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亦不会去艳羡别人的各种,就像有人说:“不能单纯从物质去评价一个人的生活,究竟是否幸福只有自己才知道,但幸福的要素并不只是单单由物质来决定。”

清晨的太阳从薄雾中喷薄而出,新年已过,征程已始。路在途中,路在脚下,活着,就是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勿感于时,勿伤于怀。勿耽美色,勿沉虚妄!”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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