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珍贵
前不久发了一条朋友圈，晒了一下大部分教过的学生，好像潜在的意思是让大家见识了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是如何在年轮里慢慢沦落成一个油腻大叔的。第一个感觉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冥冥之中感觉但凡什么事到了我这儿，结局总是那么虎头蛇尾。比如，做班主任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它的确会让你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豪，但到了这一届，很遗憾，没能带到最后，我中途逃跑了，但是，我还是尽自己的能力，倾尽所学，用心，用我的小眼睛，关注每一个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三年又过去了，就像这个迟到三年，那么，就以这洋洋洒洒的话，以迟到来赠别过去的三年吧。
一
好像每个三年都是一个进阶，记得三年前的自己，是一个比较暴躁的人，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不是我不想给他们好脸色，而是我觉得，短平快就是提高效率的唯一方法，或者说，我一直都很不耐烦。传说年中出生的人都比较热，那么，要洗涤一颗异常爆热的心，是不是得需要很多个午后的茶，况且这种涤荡还并非自觉，而是自发。在学习上，我一直都是一名不合格的后进生。爬格子永远比别人慢半拍，却总是非要倔强地粉饰自己。
这种倔强的粉饰，会随着年龄的增大，变得越来越具有技巧性，感觉有些熟稔，锐利的眼睛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好像就那么一回事，并不是很困难的事。路越走越轻松，人越来越浮躁——至少在不愿意低头的时间，谁都可以傲睨万物的。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是多么危险的路，我像是一个背着沉重行囊的士兵，背囊里全是地雷，不是扔在后面，而是扔在了前面......
二
夏天的季节总是变幻莫测，我天天守着峨眉山，发现了一条规律，如果要看到纤毫毕现的峨眉山，是需要一场的酣畅淋漓的大雨。如果没有一场大雨来冲刷数不尽的尘埃，峨眉山只能成为一个传说。记得有一次和一个同事一起开车从新修的乐峨大道去峨眉，翻过一道长长的坎之后，巍峨的峨眉山突然一下子像一个斜躺着的巨人，铺面而来，以至于坐在我旁边的同事，都被眉清目秀的峨眉山惊呆了：“你看峨眉山像不像一个斜躺的菩萨？”
雨后的峨眉山，清秀得让你在几十公里外能从蜿蜒而上的山岭上看清每一条深沟浅壑，甚至裸露的坚硬的岩石，一堆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的山簇拥着主峰，直挺的舍身崖把主峰削得无比骄傲，偏向一方的主峰又在距离的作用下更显巍峨，让人惊叹不已的同时，又被那悠闲的慢悠悠的神态折服。苏轼说横看成岭侧成峰，我看到的，不是峨眉山有多高，而是多方练就的次第而上，怡然自乐。
我进去过很多次峨眉山，曾经在一段时间很是痴迷，甚至还和朋友一起去报国寺酒后挥毫数笔。进了峨眉山，硕大的身躯里，真的是形态万千，有顽皮的猴子，有严峻的陡坡，有飞湍瀑流争喧豗.....现在的这一次，我才看明白了峨眉山的全貌——尽管我知道，如果从柳江、峨边或者其他地方，看峨眉山又会是另一个样子，但是有一点也可以确定，如果你在峨眉山中，充斥你的视听的，只会是目不暇接的绿，以及决然尖耸的山峰，反正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但是，无论如何，山还是山，就在那里胖胖地堆着，看起来很近，其实很远。这是我和同事公干的一次偶然际遇，感受来自于瞬间，感悟久了一些，还是因为太笨。
三
最近一年的另一个变化，是明显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发胖。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没办法。
发胖的原因，我觉得应该是锻炼少了一些，我越来越沉迷于坐着，走哪里都是开车，还对开车着了迷。从三年前不怎么会开车，到一下子猛的上高速，整得我有点头晕目眩，结果一不小心第一次刮蹭的车就是奥迪，我完全晕死，体验了一把瞬间震惊是一种什么感觉。有时候，太快的节奏不一定好，当你一坐上驾驶位的时候，你会发觉，周围的车都太快了，你根本慢不下来。每次停下，我都一身疲惫，说实话，没有了骑单车的快乐。原因很简单，骑单车不需要什么技术，开车如果没有技术，你试试看？但是，一身疲惫会清楚地告诉自己：快乐永远都是从简单中得来的，技术只能提高效率。
四
父亲的遽然离世，让我完全没有准备，所以在父亲从生病到去世的一周时间内，我内心的暴躁被迅速点燃到了顶点。我在医院里大吵大闹，因为怎么做好下一步的准备而和身边的每一个人横眉竖眼。我从未那么狂躁过。父亲去世之后，我只能在纷繁复杂的后事中恍惚，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也许我是没时间，也许我是没办法，总之，这个事实是直到回来之后，我才在照片仔细端详父亲，突然松弛的神经让我的咽喉从未那么痛过，泪水决堤而出，我背着母亲大哭了一场。
时间是一样的过，亲人离世的悲痛不是一个感冒，正如一两个喷嚏解决不好一样，一场痛哭和几篇悼念的文字，也永远找不回我的父亲。如果只是一瞬间，即便再痛，我也从未畏惧，但是这种痛楚对我来说就像凌迟，来得缓慢而剧痛，时间越久，折磨越深。那种完美拼图里突然少了一块，无法弥补的痛，只能在被越拉越长的日子里自己慢慢承重。我想过很多种的以后，但最终都告诉我必须要活在当下，看到未来，然而，这并非一两句简单的慰藉那么简单。我很生气，他没给我打过招呼就走了，太不仗义！这是他做的最让我看不起的事！很多个日日夜夜，我都拿着手里的电话，从头翻到尾，找不到他的电话来打给他。没有谁听我讲了，也没有人唠叨了，从此以后，我都只能走在最前面，栉风沐雨。没有准备，也没有选择。
一不小心，三年过去了，三年前，我坐在这里，三年后，我还坐在这里，一样的日子，一样的人，不一样的零碎。不出所料，我还是那个三十年前背负着沉重行囊的蓬头垢面的乡间少年，走在满是泥泞道路上，去最近的地方上学。一路走来，我翩翩挥毫很轻盈的日子，历历在目很灿烂的阳光，泪眼盈眶很深沉的黑暗,也深味高峰谷底，峰回路转，锥心之痛。
三年过去了，现在的日子不快不慢，时间不紧不松，一切不远不近。 习惯的早已习惯，不习惯的无须习惯，只愿美好的继续美好，遗憾的不再遗憾。那么，日子里，珍贵的，是当下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