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狭窄的小巷里有一幢西式的老房子,房子顶部是棱形尖顶阁楼,里面大概住着一只猫。
我往巷口移动时,常常感受到了它灼热的目光,回头只见玻璃窗暗处的有两个清透的光亮,还有那糙乱的毛发。由于阳光反射,我看不见更多东西。
神使鬼差般地、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去看看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猫,有点像黑猫,自小我就对这些个小动物欲罢不能,尤其是不能看它们受罪——如果真是猫在那里,看阁楼窗户锁的死死的,还半拉着窗帘,有谁照顾它呢?
但是附近我认识的人只有吃馄饨的那个餐厅的人,还有卖烟酒的收银员。从他们身上打听到的消息好像意义不大。
某次吃饭,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餐厅里人,如我所想,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这时,正好附近一个吃东西的人说,前面一个月左右搬进去一个人,他应该会照顾好那只猫吧!这里很破旧了,附近都很久没人来租房了,估计他是单身汉,不怎么讲究吃穿住。
“应该吧!”我道了谢走了。
可是他何苦来那种地方呢?
接下来我一有空就过来看看,一连蹲了几天都不见有人出来,只看到外卖员的身影,我更担心那只猫了。
我只好四处打听有关那个人的事,周围人只偶尔见他一次,问也没用。我在想他是否是某个犯了事的人躲在这里。对他的好奇越来越重了!
等了两个多星期,还是没有见到人,我打算放弃了。
可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事情奇迹般出现转机。
我还记得是那样一个夜晚,二月的雨接连下了好几天,霓虹灯和广告牌熄了大半,我盯得烦了,走进烟酒店买了香烟,抽出一支放在嘴里吸,沿着幽暗的菜市场转了一圈。
一切事物都在二月阴沉的雨雾里显得晦暗,阴郁。路面发粘,废果蔬和餐盒堆在地上,蓝色垃圾桶锁在角落里,三两处餐馆和水果摊还亮着灯,褪色的招牌上写着“炒饭盖饭”“烧烤”……空气中混着油烟味和水汽,低矮的民房静静卧在雨中。
我四处巡视了一番,这件事找不到更多的意义,空气的味道也不见好转。我准备走了。
可就在我刚转出那条巷子时,一个黑影飞快跑上来用胳膊顶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动弹,水泥墙传来冰冷的触感。
“你他妈要干什么呢?你究竟有什么企图?”他问。
“没有没有。”我被他挤压得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
他摁住我的手肘好歹松了。
在幽暗的路灯下,我勉强看到他的脸,苍白瘦弱的面庞上有一双清亮的眼睛,鹰一样挺拔的鼻子,长长的头发黏哒哒的盖在眼前,胡子没有刮,像个野人。我又打量了一下他,如何也思索不出他瘦弱的身体,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你一直跟踪我做什么?我差点报警了。”
“啊?报警?”
经过一番解释,我才认识到自己的根本性错误。
他邀请我来到他的住处,我们从寒碜的水泥楼道爬至顶楼。
那是一间木地板铺的破旧的屋子,光线也不怎么好,纸团丢的到处都是,里面象征性的摆了一点书,还有自来水笔。靠近高高的窗户旁边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架着一架眼镜,镜片厚厚的,反射着清透的光芒。桌子旁边是他堆的外卖餐盒。
他解释说自己和房东有些渊源,房东才勉强答应以低价把这间空间狭小的房租给他。
“哈哈!——哈哈哈!”说话间,他让我随便坐在他的木质的长椅上,“没想到给您造成那么大的误会。”
“哈哈哈!对不起,冒犯了,我完全只考虑到猫了!”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荒唐,滑稽,不过好像这就是我们活在这个世上的乐趣所在!今晚好像有新的题材可以写了。”说着,他的眼睛越发清亮了。
说完,他送我离开,“下次再来玩可以?真能给我找只黑猫!?”
“哈哈哈,完全可以,这里挺清冷的!”我说。
看着他长期被烟熏黄的、严重睡眠不足的倦容,我道了声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