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随四川农业大学动物学专家胡延春*博士及爱心人士一行再次前往川西。我们从成都出发,经过三天的长途驾驶,终于进入了石渠县长沙干玛乡——我藏族兄弟扎西尼玛的家乡。
此地位于青藏高原东南缘的川、青、藏三省区交界处,北起巴颜喀拉山南麓,南至沙鲁里山脉的莫拉山段。西南与西藏自治区江达县隔金沙江相望,西北与青海省玉树州接壤,东南与四川省色达、德格毗邻,距省会成都1070公里。
沿317国道一路西行。透过车窗,美景应接不暇。不同的景致像走马灯式的从眼前划过,莽莽苍苍的草原以其固有的博大辽远将我们的视野一直拉至天边。夕阳的金辉洒在远处的雪山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衬着头顶的蓝天与洁白的云朵,绚丽而明朗。雅砻江水在大地母亲纵横交错的血管中静静地流淌,润育出世界最美湿地,时不时可见苍鹰孤傲地起落盘旋。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时而肆意地奔跑,时而悠闲地进食,牧牛的小伙儿在马背上将乌朵*高高扬起,拉长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缕缕炊烟在大大小小的“蘑菇”上空袅袅升腾,给满眼秋色的大草原增添了浓浓的烟火气。
自317国道转上狭窄颠簸的乡道,进入草原腹地,道路愈加颠簸难行。日光将尽,终于,我们在草原深处一座熟悉的藏式民居前停下。藏族兄弟及家人早就站在屋前翘首以待,车子一停,车门尚末打开,他们便满脸含笑地围了上来。丹珍贡波活佛专程从寺庙赶来为我们献上洁白的哈达,表达他们最热烈的欢迎。
不顾旅途疲劳,胡博士率队在当地牧民的带领下徒步察看草场,了解牛羊的生长情况,进入藏包和牧民亲切交流。
我们席地而坐,牧民们给我们呈上精心准备的酥油茶和现制的手工酸奶,我们一边品尝,一边和牧民们轻松交谈,饶有兴趣地听他们讲述放牧蓄养的种种经验经历和逸闻趣事。牧民们言语直率,笑声爽朗,他们的眼睛比灯光更明亮,点燃这一切的,是他们对科学放牧知识的渴望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千百年来,牧民们完全遵循着自然散养的畜牧方式,牲畜的生老病死完全循着自然法则,牧民们除了祈祷神灵的护佑就别无他法。特别是牦牛越冬掉膘、雏牛冬天死亡率居高,以及牦牛常见的疾病,时常困扰着当地牧民。现代畜牧业专业知识和技术的缺乏长期制约着当地畜牧业的发展。
为了牦牛顺利过冬,防止成年牦牛掉膘、降低雏牛越冬死亡率,胡博士提议砌一个能遮风避雨的牛舍集中管理,既能保暖,又能防止野生动物祸害牦牛。他亲自指导牧民在冬季投放的牧草里添加牦牛必需的营养物质,适时做到人工干预,科学畜牧,提高牦牛御寒能力、种群免疫力和繁衍能力。
针对当地的实际情况,胡博士提出了集约化生态畜牧业,科学管理及产业化开发牦牛制品(牦牛奶制品,牦牛毛的深加工)等综合利用的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既能拓宽牧民增收渠道,尽快实现小康,又能最大程度保护草原生态,在实现当地经济跨越式发展的同时,也切实做到江河源头的自然生态保护,为子孙后代留下宝贵的生态遗产。
在爱心人士的帮助下,过冬牛舍很快就开工建设,与此同时,针对当地的实际情况,胡博士还制订了一套完整的科学畜牧实施方案。为了后期更好的科学管理,胡博士还专门对接了相关的高职院校,输送牧民子弟接受专业学习,为偏远牧区培养畜牧兽医人才,真正践行“扶贫先扶智”的可持续科学发展理念。
心传手帮,为了让当地牧民尽快掌握科学畜牧知识技能,提高牦牛品质,胡博士指导牧民们遴选了一批牦牛,打上耳标,测量体重、胸围、体长等基础指标数据并建立跟踪档案,利用互联网实现远程实时监控和技术指导,科学管理,立竿见影地实现最佳效果。
看到曾经的优质牧场如今被草地鼠祸害后退化严重,千疮百孔,数不清的草地鼠无视我们的存在,在我们眼皮底下任意穿梭,时不时地还后肢站立,探头探脑打量我们,胡博士提出了利用生物技术标本兼治、遏制鼠患的可行性方案。
为了控制草地鼠肆无忌惮地繁衍破坏草场生态,当地政府和牧民们想出了采用生物防治办法,在宽阔的草原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竖起一根水泥柱子,并在柱子顶部用铁丝和枯枝搭建鸟巢一样的鹰塔,让老鹰和大型鸟类做窝栖憩,担任起草原卫士的角色,日夜守护着广袤的大草原。看着它们天际翱翔、地面俯冲的矫健身姿,我们不禁肃然起敬。
夜幕笼罩着扎溪卡大草原,万籁俱寂。皓月在流动的鱼鳞般的云隙中时隐时现,莽莽草原深处起伏的山峰隐约粗犷,平缓而不险峻。不远处牧民用绳子将十来头牦牛为一组系在一起围成圈,构成一个大大的圆形“牛墙”,安卧着休息的牦牛静静地相依熟睡在草原上。此时,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就像在星夜的大草原上演奏着优美动听的弦子*,那样的欢快悠扬。
我爬到了一个草原高地,躺在草地上仰望着繁星满天的苍穹,深呼吸草原的空气,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梦里,美好如约而至,我的嘴角漾出甜蜜的微笑。
*胡延春:中国畜牧兽医学会动物毒物学分会常务理事、家畜内科学分会理事、影像诊断技术分会理事、中国兽医协会小动物诊疗分会理事;四川省宠物协会医师分会副秘书长、成都市宠物产业协会副秘书长。
*乌朵:也叫“吾尔多”,是藏区牧民的赶羊工具,一种用毛线编织而成的长约一米半的绳状物,中腰部位有一不规则的菱形小兜。用法是将吾尔多以小兜为中心对折,再将有小环的一端套在中指上,末端捏在手中。接着在小兜中装上石子,最后挥舞吾尔多绳,待惯性加大后,趁势松开未端,把石子投向目标,以驱赶羊群或攻击猎物。
*弦子(藏语碧汪):藏族传统弓弦乐器,它的历史悠久、特色鲜明、流传广泛,深受藏族人民的喜爱,在藏族古典歌舞和民间歌舞表演中占有重要地位并附载着丰富的人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