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燕等到三人离开后,抱住李文君,哭着说道:“姐姐,你疼吗?他们都是什么人呀,这些人好可恶,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呀!”
李文君轻轻地推开文燕,被文燕这么一抱,手臂和后背疼得有点受不住,但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哼一声。
尔后望着文燕,微笑着说道:“姐姐不疼,这些人都是坏人,你莫怕,姐姐有办法离开此地。”
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只是安慰之语,文燕才十二岁,李文君不想让她稚嫩的心坎留下太多恐惧的阴影。
过了一盏茶功夫,门又“吱”的一声打开,此时进来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婆子眉眼和善,靠近姐妹俩道:“两位姑娘,你们都起来跟我走吧!”
另一婆子则神色淡漠,不发一言。
于是,李文君由文燕和婆子搀扶着站了起来,走出门口,穿过游廊,眼前出现一派闹腾景象,满厅中大红灯笼高挂,红飞翠舞,玉动珠摇,年轻女子因衣着暴露,俯首之间,一片春光外泄,王孙公子穿梭来往。
李文君云鬓散乱,文燕扶住姐姐,双眼不时地向四周怯生生张望。
和善婆子凑在李文君耳边私语道:“姑娘,我们走快些,上楼后先吃了晚膳要紧。”
上了油光程亮的木楼梯,李文君向厅堂回望了一眼,此时有五六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色眯眯地瞧着李文君,有一男子竟然小跑几步,脸红如猪肝,定是醉酒之人,上了楼梯硬生生要拉扯文君下来,幸亏两婆子拦住此酒鬼,李文君才得以逃脱。
上楼后,那个不言不语的婆子把“鸳鸯阁”的房门开了,进得门来,李文君拿眼一瞧,只见房间陈设华丽异常,一张花梨木的圆桌摆在中央,八张凳子依次摆放,桌上的茶具皆是上等货色,粗粗一看,应是价格不菲的青瓷茶具。寝榻也是花梨木材质,粉红色玺纱帐子垂至凌云砖地面,一派富丽堂皇之景象。
待李文君和文燕在圆桌边坐定后,那不言不语的婆子出了门,此时又进来两个穿桃红衣裙的小丫鬟,看那嫰生的模样,至多十二三岁上下。每人双手托着一只盘,一只盘里盛放着珠宝首饰,另一盘中却是一套大红色衣裙。两丫鬟把盘子放至梳妆台边的柜子上,尔后垂首而立。
片刻后,那个不言不语的婆子带进来两个穿绿色衣裙的小丫鬟,待得把盘中的四碟小菜和两碗米饭置于桌面后就退了出去。
和善婆子向两个桃红衣裙的小丫鬟挥了挥手,二人也速速的离开,顺手将门关上。
李文君和文燕用完晚膳,婆子便对李文君说道:“姑娘,今晚可是你的大日子哟,你可得把饭吃饱了。”
李文君不解其意,疑惑道:“这位婆婆不知如何称呼,你为何说今晚是我的大日子?”
婆子愣了愣,旋即笑着说道:“姑娘,你就叫我何妈吧,大家伙都这么叫我呢!”
说着看了一眼春燕,尔后走近两步,凑在李文君耳边私语道:“今夜是姑娘开包的日子,一个时辰后会有位富家公子来此地,你应该……”。
听了何妈之言,李文君羞得满脸绯红,双手使劲地绞着衣角。文燕好奇地望了望姐姐。
过了一盏茶功夫,方才那个婆子又进得门来,拉起文燕的手就往外走。文燕怎肯出去,另一只手死死的扳住桌沿,嘴上拼命地喊着:“姐姐,姐姐,姐姐救我。”
李文君腾地站起来跨前几步,就要夺那婆子的手。
何妈笑着拦住文君道:“姑娘,你让这位嬷嬷带你妹妹走吧,她们自会照看你妹妹,你若不依,等老四老六来了,你妹妹反而会受鞭子之苦,何苦来着。”
李文君没有理会何妈,她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婆子的手扳掉,而后将文燕护在胸前,恼怒的说道:“别碰我妹妹,否则我和你们拼了。”
文燕则害怕得全身哆嗦,抽抽噎噎地哭个不住。
那婆子见了,站在门口打了个手势,立马进来四个中年悍妇,不由分说的就将李文君姐妹俩分开,其中两个抱住李文君,另两个悍妇拉住文燕疾步而去。
可怜小小文燕满脸是泪,撕心裂肺的喊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待呼喊声渐渐远去,两婆子推开李文君,速速的将门关上,文君只觉五内俱焚,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感笼罩全身,她发疯般的用双手拍打着门呼喊道:“还我妹妹,还我妹妹,还我妹妹……。”
此时房里只剩下何妈与文君俩人,何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说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到了这个地儿,你又如何斗得过他们呢,听我一句劝,你呀,早早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换了衣服,我听说今晚你的主儿可是远近闻名的慕容将军的大公子,你若把他收服了,他要是替你赎了身子,你就算跳出火炕了。这绿湘坊哪是你们官家小姐呆的地方呀,真是作孽呀!”
文君的双手停止了拍打,她转过身,上前几步拉住何妈的手道:“何妈,我看你是善心之人,求求你告诉我,他们会把我妹妹怎样?”
刘妈犹豫了稍许,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嘛……。”
文君泪眼婆娑道:“何妈,倘若我文君有发达之日,定不会忘记你今日之大恩大德,我求你了。”
说着就双膝跪地,拜了又拜。
何妈赶紧拉起文君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折煞我老太婆了,其实与你说了也无妨,按旧例,她们既然留下了你,就不会留你妹妹在此地了,快则三天,慢则十日,定会将你妹妹转卖他处。”
一闻此言,想到文燕不久将离开自己,文君的心一阵抽畜,她用手扶住胸口,稍许,将衬裙撕下一块,咬破了手指,写下几字,交与何妈道:“何妈,你今晚将这个交与李家埔李府李翰文公子,他乃是我堂兄,见到此物,他定会救我姐妹二人,一切就拜托你了。”
说着又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何妈无法,只得道:“姑娘你先起来,我老太婆依你便是,但你也得穿戴齐整了,我老太婆才好交差,才能替你去跑一趟呢。”
李文君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何妈帮文君穿戴齐整后出门而去,此时窗外春意浓浓,月儿弯弯,杏花的枝桠疏疏落落的映照在天青色窗纱上,恰似一副水墨山水画卷,而李文君的心却仿若掉进了冬日的冰水里,手脚也已凉透,没有一丝暖意。
而头却火烧火燎,疼痛无比,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人不知不觉的眩晕起来,渐渐的天旋地转,视线也越来越朦胧,在朦朦胧胧中,她感觉有一男子正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