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芋头,这篇是我和荞麦的故事。
在薏仁、茼蒿、芸豆、荞麦和我五个人中,荞麦是和我们最不一样的人。这一点直到高中毕业后,我才真正明白。
和荞麦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开学排座位的时候,那时我和方糖是同桌,方糖左边是我,右边就是荞麦。我对荞麦的最初印象就是安静。无论是上课的她、自习的她,还是和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的她、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和我们并排而坐的她,荞麦都永远安静地你仿佛可以当她不存在。芸豆和我都是九中的学生,薏仁和茼蒿更是五中同班同学,可荞麦是十中的。因此,当话唠担当––薏仁和我,扯天扯地的时候,芸豆和茼蒿还能插几句嘴来几番回忆杀,荞麦就只安静地听我们说。
我们也和荞麦聊过她初中的事,知道她有一个好朋友,就叫她荔枝吧。荔枝的名字相当华丽,第一次听到时我们都笑了好久。
高二的时候,方糖被分走了。又逢文理分科,班里有走的也有来的,人员有了一些变动,索性重新排座位。就是那个时候,我和荞麦做了同桌。
高中生活,无非就是学习和八卦。荞麦显然并不热衷和我聊八卦,我们的交流就只有:她问我这个题怎么做。数学题还好,毕竟我爱我们数学老师爱得几乎魔怔,知识点我是记得相当清楚。可是物理、生物、化学,每次考试我都是凭运气(倒不是凭运气瞎蒙,是凭运气赌这次出的题我有没有很好掌握)。有时荞麦问我题时我会很尴尬,因为我明明做对了但是我讲不出来(基础不好但是有点儿题感)。
不知道是荞麦学习方法不合适还是自身压力太大,每次考试她都不尽如人意。作为一只在她眼里不喜欢复习但是考得好的宝宝,每次发试卷我都假装小透明。一个不喜欢写作业也不做课外书,一个刻苦认真,结果最后两个人的成绩和付出似乎是反过来的。心里不平衡肯定是有的,我完全能理解她。但是,我没有想到,她的不甘心并没有激励她更加拼命地学习,反而让她对我有一种仇视的心理。
我不做课外书,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没用,另一方面是我也没什么上进心。我对学习的要求就是老师讲的我差不多明白了,做题也没障碍。我没有预习的好习惯,也没有复习总结的优良品质。每天我能完成作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的空闲时间用来画画、写文章,还有发呆……这本来就是每个人不同的学习方式,或者说是不同的生活态度。但是,荞麦看我干这些“不正经”的事的时候,就会催我学习,第一次被她一本正经地问”你为什么不学习啊?”的时候,我是一脸懵逼的。但思及她是好意,我还是翻开了中华字典做出一副苦读的样子。
高二下学期刚开始,各科老师就多方面进行施压。压力下,不同的人的反应不一样。本来就散养的我其实并没有感受到特别大的压力,只是更加不思进取,喜欢拿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而荞麦是……我有啥反应她都觉得我在干扰她进步。晨读时我背课文声音大一点啦,她就得捂着耳朵背;写作业时我很快写完啦,她就得幽怨地看我一眼“你怎么写这么快”;我画个画写个文章吧,她就会特别不能理解地放下手中的笔对我说:“你就不能学会儿习吗?”
现在想来,我那个时候太在意别人想法了。荞麦总觉得我影响了她学习,不止一次点破过,我还就真的反思了一下是不是我个人的原因。我是不是把自己的那种随性但又有些消极的学习态度传染给别人了?那段时间,我过得很矛盾。自习时想玩但又担心影响到荞麦,不做点自己的事又浑身不爽。这样的生活还要继续过一年多吗?没等我纠结出我到底错没错,高三一开始,荞麦就把我抛弃了。
高三给我的最大印象就是考试,无休止的考试。高三的第一次月考,面对一直跌落的成绩,荞麦终于崩溃了。她一个人缩在楼梯口的角落里哭,一直到晚自习都停不下来。我安慰无果,还等来了班主任。我们班主任脾气暴躁,不是那种喜欢用鼓励政策的人。他站在荞麦旁边,低头问荞麦:你就这么难受吗?后来还有其他对话我被班主任支开并没有听到。只是中间我借口给荞麦送纸巾擦脸想把荞麦带回来的时候,荞麦还是坐在地上的姿势。
荞麦一直说自己很容易崩溃,但是这样的失态,我是第一次见到。当时我在想,发泄出来或许也好,跌落到低点反而会一跃而起也说不准。她真的一跃而起了,不是成绩,是心中对我的怨念。她敏感到对我的每个举动都要做出反应,然后在国庆假期结束后,我发现我旁边的座位空了。
那一瞬间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我没有力气问荞麦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搬走了。那天,我还是哭了。我开始回忆和荞麦一年来的同桌生活。其实,我和荞麦做同桌时,尽管已经做了一年的同学,还是没有太多了解。当时我在想,每天吃饭时那么害羞内向的荞麦,现在主动和我成为同桌,是不是我很有魅力呢?的确,我有魅力,只是吸引荞麦的不是我的人格魅力而是我的成绩魅力。可惜,荞麦和我接触后,发现我们的学习方式完全不一样。我不是那个和她在一条路上并且能经常拉她一把的人。初认识时,我还觉得荞麦和芸豆性格很像,开玩笑说:你们俩才应该做同桌吧。荞麦很认真地说:我也觉得是。我看着薏仁,然后一脸尴尬。(芸豆的性格,还有芸豆和薏仁是同桌在茼蒿芸豆篇《你不是过客,只是我不爱你》里有写)后来,荞麦也说过“我觉得我和芸豆就该是同桌”这样的话。我内心一直吐槽自己当初为什么开这样的玩笑,竟然还被荞麦当真。后来接触,发现芸豆和荞麦根本不是一种人。芸豆的内敛是温柔是不说破,荞麦的内敛是自卑是阴暗。
被荞麦抛弃那天,回忆过去我边哭边笑。我们之间聊天从来都是我找话题,荞麦主动找我说话大多是问我题。偶尔荞麦也会感慨人生,我都会陪她聊,可惜我想感慨人生的时候荞麦觉得我在耽误她学习的时间。利用,这个词在我的心里没有那么可怕。荞麦主动和我做同桌是为了利用我提高学习成绩,我说起来这样的话都不觉得心痛。因为两个人相处,总是有感情的啊。我理解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不能触摸的东西,你小心把他藏起来,我便假装不知道;我理解你敏感脆弱,便不会用学习和成绩与你调侃。就算最开始的原因是成绩,我也希望最后我们是朋友。可惜,你走了。
一声不说的离开,留下空落的位置。什么时候木头也会反光了?我趴在桌子上,觉得阳光好刺眼。
荞麦搬去了哪里是另外一件事的导火索,我就先不说了。芋头荞麦篇到此已经结束了。
高三生活,也没有太多时间让我为一个本来就不一路的人伤心或是生气太久。我想,我们或许不是一类人吧。有的人希望和每个人都成为朋友,有的人心中最重要的只有自己。
毕业后的聚会荞麦每次都来。第一年暑假,她和我们说她交了男朋友;寒假时,荞麦说这个男生有家暴倾向她很怕他,两个人分手了;又一年暑假,两个人再次在一起了。当我和薏仁忍不住问关于之前她提到的家暴倾向时,荞麦说:我相信我能改变他。原来,我们真的不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