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权力的任性,就能透支我们无尽时间

周末的晚上,正慵慵懒懒,万事不想作为的时候。同事电话打来,说领导派活了,明天集体加班。好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比加班更耗人的,是无期待的等候。几个同事早上坐下干活,晚上还守在公司。一问,说东西做好了,老板还没给意见,只好等。没有沟通渠道,不能催,只有守着微信,隔半小时艾特一下,等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指令,通过或者继续。

还有更夸张的情景,半夜睡得迷迷瞪瞪,被电话吵醒,甲方忽然下单,明早8点必须交工。不理睬,继续睡,一会电话打来,一看,是老板。

于是就会自问或者听同事疑问:为什么老板/客户一次权力的小小任性,就要我们支付无尽的时间。或者说,凭什么在他们眼里,别人的时间都不是时间?

我能想到的现成答案,是老板(客户)支付的薪水(月费),买下的就是你的时间。加班频仍的公司,支付的薪水往往更高一些,买断的除了法定的8小时,还有整片的私人时间,包括周末、节假日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夜晚。

参照经济学原理,产品的价值,通常在于蕴含其中的劳动时间,时间越长,价格越高。手工炒制的龙井,一次只能下锅四两,比诸机器加工,时间长了5小时,价格也高了800元。同样的原理,植入个人的生活与工作,一样成立。

工作一万小时累积的技能,在行业内就能获取很高的薪酬。名校毕业,职场前景就是比三本毕业好很多,表面是相同的四年大学教育,背后是名校百十年的时间积淀,和优秀教师个体一万小时的职业素养。而能考入名校,在于12年初级教育的时间使用率。同等的课堂时间,学生的使用率高低不等。同等的课余时间,英国的学生用于体验生活,韩国的学生用于各项辅导班。BBC将他们聚在一起考试,韩国学生自然全是高分。

一个公司人,老板支付的薪水,买下的是你之前职业生涯的有效工作时间,甚至更进一步,买下的是你之前人生的教育、工作、恋爱、游历有效时间的总和,这些时间萃取出的职业技能与相关质素,将用于为公司在工作时间内创造价值。薪酬低的公司,买下的只是法定8小时甚至更短的工作时间。薪酬越高,买断的人生时间就越多。老板在周末和午夜肆无忌惮的下工作单,是他已经提前支付了金钱。

如此,时间就是金钱。但人与人的工作关系,无法像机器般精准与高效。老板买断的也许是一天12个工作小时,员工为此多耗费的私人时间,却可能超过一天、两天、或更多。这源自地位的不等,信息的不畅,和工作中存在的灰色地带——你完工后等待老板进一步指示的时间段,属于私人时间,却又无法脱离工作岗位。这些本属于个人生活的时段,被无意义的消耗了。这让你感到来自权力任性造成的恶意,于是质疑“为什么别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

那么,能不能化解这样的灰色地带,将老板与客户的任性抵挡在工作时间之外?恐怕是不能。直白的拒绝,暴起的抗议,或者寻求更高效的沟通,最终也许殊途同归,继续停留原地。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资方与劳方的不平等,以及权力的偶然任性(如周末老板要你做与其私人有关的工作),会出自本能的吞噬你工作时间之外的时间。如同资本追逐剩余价值的扩大,公司也天然追逐将有限薪酬进行时间购买力的最大化。

工作时段之外,被老板(客户)过度占用的个体私人时间,就是公司扩大的剩余价值。

我们痛恨加班,以为工作剥夺了整个人生的乐趣,一切都源出于此。

解决的方法,自然仍要回到时间上来。更高效率的使用工作时间,提升单位时间内的技能点数;更高效率的使用私人时间,提升专业技能或其他技能属性。简言之,要么变成业内大牛,从老板手里拿走更多个人工作时间的使用权,要么换个玩法,兑现工作与私人时间有效积攒的技能和资源,自己做时间的支配者。两条路都很难,路漫漫其修远兮,你我却只有上下求索,早日做时间的主人。

如果不珍重个人的时间,妥善保管,就会被老板们任性的夺去。之后在你一生的长卷上,留下大大小小无数的破洞,随风飘动,像一面吃了败仗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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