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失去了一个人之后,我最希望的是自己变成那个人。”
你说我就是那个你一直在等的人。
是宿命里注定好无可避免的劫。
然而如今你却用“爱过”两个字来当做轮回的井、孟婆的汤,企图一刀两断,慧斩情根。
我问你,你说爱过,那么爱与过,究竟是爱多,还是过多?
你不说话,呡一口酒,带着醉意,当做犹豫。
你由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干脆的人,你没有一颗果断的心,支支吾吾地搪塞生活里的每个选择,搪塞生命里的每一个人。
尽可能地不做选择,想必是你最长久的坚持和原则。
而我们的关系,却在这些坚持和原则中冷却了温度,慢了应该有的步伐,最终覆水难收。你像撑着拐杖的老人,又或者一个观察石头的记录者,你总是慢慢来,或者干脆停下脚步,去关注生命外的生命,生活外的生活。而我一直都在你的生命里前前后后地跑着,围着你的生活一圈一圈做着离心运动。
终于有一天,我的决心加大了我的离心率,我想我是时候该走了。
你又开了一瓶酒,踉踉跄跄的醉意从满酒的杯中涌出,撞在留有余热的水泥地,瞬时间炸裂的声响伴随着酒气味、水泥味一同乍现,试图打乱这令人尴尬的格局。
许久,你点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第四杯,你一饮而尽,酒肉穿肠,你兴许知道留不住。
又或者,你只是在等我的一个决定,一个你迟疑的选择。所以到最后,做选择的仍然是我,你可真像极了一个胆小的无赖。
我不会再爱你了,我告诉自己。
但我至少还挂念着你,生活告诉我。
我既期待又害怕得到你的消息,我害怕你过得比我好,我希望没有我,你过得并不怎么好。我想,如果没有我你过得很好,那么大概我对你是多余的,无关紧要的人。
那样子的话我显得多么地可悲、好笑。
而当你的近况兜兜转转地传到我耳边,经过耳道和神经被大脑过滤后,心还是表现出一种不可控制的复杂和无以言表的慌乱,一切的心理准备都瞬间虚无,彩排好的表情走向了意外,而且越走越意外,全身的器官和组织都在演着失去台词的专属剧本,一下子所有的应有情节都乱了套。
所有的神经元疯狂地接收和传递来自其他细胞的刺激,超负荷地承载着混乱无序的信息体,然后大脑就空白了,进入一种抵不住的休克期。
我只能抽搐式的吸氧,感受血管的膨胀和胸口的沉闷。当一切都平静下来,身体开始受控,我才意识到,似乎没有我,你过得很好,似乎,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望和欢喜,似乎这些情绪,远比我以为的复杂得多,多到我无法一时之间无法思考,无法完整地掌控自己,而这些似乎和以为,却都无一例外地带着不想肯定的狡辩。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你过得好或不好,我只是一想到你就酸鼻子红眼睛,身上的力气像崩塌了一样,碎成一块一块的。你的气息始终尾随着我的情绪,而我知道,一切的情绪都来自于我的作祟。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自己是谁,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也曾等待过心中的所想所爱,曾为其跋过山涉过水,穿过森林越过岭。跌倒也坚强,相信着翻山越岭后会看到别人无法感受的碧海蓝天,而你,在我翻过最后一座山的时候出现在第一股海风迎面吹来的地平线上,你背着波涛的海浪面向我,带着风和阳光,温暖、随意。
我找了许久,你等了许久,像是老天都替我们算好了一样。人的生命中存在很多微小且不现实的注定,我想你和我,是其中的一个不可思议。
然而遇上你之后的我,太过于相信命运,太过于依赖上天的怜悯,并不知道其实所有的玩笑,都带着严肃认真的开场白。然后当我深陷泥潭,所有的嘲笑和掌声伴随着灯光无止境地涌现,而我的狼狈,无所遁形。
你是一个我来不及防备的玩笑。
我的狼狈只能自己买票,自我嘲笑,笑我信以为真,笑真相过分赤裸,笑观众太多,掌声太少。
或许你会不解,一段感情我为何这般固执,最后不堪自己。
我也不明白,也许是我太过紧张,太过贪心,又太过害怕失去,太过想把你的拥抱据为己有,想把这些拥有抓得更牢固。而你总是不温不火,像一个看我表演的观众,但我直到谢幕都未曾赢得你的一个表情和掌声。
其实所有的感觉都在诉说不对劲,所有手忙脚乱的相处都在暗示彼此的不适合,可我们的不适合和我爱你之间,我仍然忍受不了当中存在的任何冲突,我们不合适,但我爱你。我想,这才是我不可避免的悲剧。
所以我还是走了,试图留给你一个轰轰烈烈的背影去记住。
我们就这样了。大概这是我最不想说出口的恻隐。
我想,拥有和失去之间,总是一线之隔,我和你自己之间,总是存在着千万种交错和分岔。
而令我诧异的是离开后的我也开始放慢了脚步,像一个撑着拐杖的老人,我也开始停驻,当一个专心致志观察石头的记录者,我开始留意生命外的生命,生活外的生活。
当有一天我抬头看天空,发现连一朵云都长得和你很像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失去了一个人之后,我最希望的是自己变成那个人。
于是我又开始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像你还在身边,而我愿意撒手放开你,放下我自己。
备注:2015-8-17 01:18 首发于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