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我
我是海城与川蜀混血。
喜欢美人,更喜欢阿镜。
第一次见到阿镜,我就喜欢她,莫名其妙,毫无理由。阿镜很平凡,是名音乐生。但在我的认知里,她完全不符合我对音乐生的幻想。短发,高个,肤色偏黄,脸上甚至有些雀斑,长相只能算得上中等,这样的她在那个夏天意外让我觉得心动。
军训伊始,条件比较艰苦,八人一间,不到10平。简陋的水泥面,发霉的墙角,以及布满灰尘的大衣柜,唯一令人欣慰的那台悬在角落的旧空调,有时还十分聒噪。只要一到夏天开始运行,挂在墙外的机器就像地里的拖拉机一般响个不停,真让人难以忍受。
如此环境不自觉得让人产生压抑感。那时我是第一个到达寝室,四下无人,寂寂无声,便草草收拾完行李出门。一刻都不想待在那个狭小的空间。
我所就读的学校有些历史了,因此教学楼都比较陈旧。唯一豪华的地方莫过于音乐生享用的琴房。琴房建在树林里,占地面积虽不大,可贵在精致。偶尔路过其间,总能听见悠悠琴声在小树林里飘荡。这里,是我和阿镜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初见阿镜时,她穿着件白T,匍匐在树林里的大木桌上,边看着乐谱,手指边不停的跳动。似在模拟着指尖在琴键上飞跃的感觉。从宿舍出来,一路烦闷的心情瞬间被这片静谧的空间抚平。我怀着某种好奇之心,走进阿镜的身边,看了她许久。她太过沉浸,直到我拂去落在她肩头的小虫子,才偏过头看向我,一脸讶异。
我本非活跃的人,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虫子和她的肩膀。那一刻我真的厌极了自己不会说话的样子,好在阿镜并未觉得,笑着对我道了谢,便又翻起自己的乐谱。正好我也无所事事,就一直坐在她旁边,看光影下葱白的手指灵活飞跃。现在回想确实有些奇怪。
那天快到傍晚,阿镜才往寝室楼走去,我也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推开306房间的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居然和我是一个寝室的,心情无比激荡,没想到第一个认识的姑娘就是同宿舍的,走进宿舍,才发现宿舍里其他人也都到齐了。阿镜刚进宿舍门,就和她对床的一个小姑娘打了招呼,好似认识一般,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看起来有些小,后来才知道,今天是阿镜帮这个叫作小曼的姑娘搬过东西。我还以为我是阿镜第一个认识的呢。
开学的第一顿晚饭是全宿舍一起吃的,阿镜对小曼显然多有照顾,主动做到她旁边,还帮她夹菜,连她的同乡都没这待遇。说实话,我有些嫉妒。
阿镜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一点我也是,我们俩都作着中性的打扮,像小曼这般的女孩子确实很吸引我们。但莫名的抢夺阿镜注意力的小曼,我着实不太喜欢了。
好在小曼是学美术的,虽然我们寝室八个人都在同一个班级,但因为学得专业不一样,会有时间差。而我并不学艺术,因此空余时间可以自由调配,这样一来,我每次都去找阿镜,和阿镜也越来越熟悉,渐渐地在晚间熄灯后,我经常和阿镜睡一张床,躲在被窝里聊些小秘密,学习,吃饭形影不离。
在外人看来,我对阿镜很宠溺,她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即使我们俩有时候会有口舌之争,也会是我主动去道歉求和。舍友们说,我把阿镜养娇了。
我也一直以为我与阿镜会一直这样过完高中,然后是一辈子的闺蜜。可事实上,阿镜性格好和谁都处得来,我把阿镜当做最好的朋友,但似乎阿镜并不是。为这个我与阿镜置气了许多回,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气量是有些小。前几次,我会主动求和,可后来,我想让阿镜学会包容我,确实后面的几次吵架,是阿镜哄得我,真的很开心。我真的可以因为阿镜的一点点照拂而付出更多。
当然,因为我这般频繁吃醋,慢慢让人误会我们是同性恋,其实这对我来讲并没有什么,甚至还为之窃喜,那时我也以为我的性取向有些特殊,我不知道阿镜会不会介意,随着旁人误解的关系,阿镜的几次解释并没有得到别人的信赖,索性最后也不了了之,一切随缘。
我与阿镜最大的一次吵架是因为阿镜的言语间有了别人,是她音乐课上遇到的同学,她每每谈到她,眉眼间全是欣喜,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是背叛。这次的吵架是导致我和阿镜分道扬镳的导火线。我们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小曼等舍友都有规劝我俩和好。但我们谁也不示软。两人相处间,我本以为是我宠着阿镜,但其实也是阿镜纵容着我的脾气。这次冷战持续了大概一个多月,后来我写了封道歉信,阿镜终是原谅我了。但她对我的态度却变得有些冷淡,我大概也明白破镜难重圆,即使修补好之后,还是有缝隙。
后来分了班,我们也不在一个宿舍,但是我还是习惯性来找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多买一份。只是让我特别失望的是,阿镜谈恋爱了,而这个恋爱对象却十分平庸,宿舍里的所有人统一有个感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阿镜因为谈恋爱,学习成绩直线下降,甚至半夜去和对方看电影,一个容貌,学习都不咋样的男生,凭什么得到阿镜的青睐,这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于是,我找到阿镜希望她以学习为重,先分手以后会有更好的人。可是我没想到一向随和的阿镜会有这么剧烈的一面,狠狠指责我,“我妈都管不到我这个,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那一刻我有些懵,但我原谅她冲动下的话语,关系到底是僵了。想着当下与阿镜的关系,我特地拜托小曼她们劝劝阿镜,可是貌似并没有起到作用,按照小曼的话来讲,大家都很忙,人家已经陷在爱情里了,现在去叫醒一个睡在爱情里的人,无疑找虐。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我还是希望她好,给她发消息,带纸条,她都不回我…….我知道自己的笨拙会惹她厌烦,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因此,故事的最后就是我彻底失去了她。
阿镜:
我有个朋友,她一直希望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什么是最好呢,我不太懂,所以我尽可能去满足她的一些需求。试图来回报她对我的好。但渐渐地我发现她占有欲特别强,不管是同宿舍的小曼还是同乡小羽,但凡我与她们稍稍接近了一些,她就接受不了。她说她视我为唯一,而我却只当她为普通朋友。不是的,我向她解释哄她加保证,她才不计较。期间我们也被传是同性恋,在多番解释下并没有任何改变后也听之任之,其实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我与她紧紧捆绑的关系。
随着学习更加深入,专业学习上的合作也越来越多,小天就是与我十分有默契的搭档。但这无疑引发了我和她的一番大吵,我觉得她已经不是单纯地想和我做最好的朋友,而是有着极强烈的控制欲,严格控制住我的交友。她对我千般万般好不假,可这样令人窒息的控制欲,我真的无法承受。我有意借着这次吵架冷战让彼此都冷静,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她多次发消息我未回复,于是她辗转多次,写了不少道歉的话。我终是原谅了她,但同时也有意拉开了些距离。好在很快就分班了,我与小天,小曼,小羽一个班。许是注定的缘分,与小天的相处时间渐长,我和小天就越投缘,也慢慢理解何为最好的朋友。
高三那年我交了个男朋友,事实上一开始我不太喜欢,但那个男生很真诚也很执着,在慢慢的相处中我也接受了他。小曼她们不太能理解,但也尊重我,可是这件事却换来她的极为不满,一定要劝我分手,三番两次打扰纠缠,我也烦了,一次争执中,口不择言伤了她。她一脸震惊望着我,欲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她失望地留下一句“你变了”便离开了。此后许多年未曾相见。
其实那次争执我一直觉得她管太宽了。直到那年高考落榜,我才觉得她是为我好。她不过是想关心我,不过是想赢得我更多的关注罢了。
其实我知道她内心敏感自卑,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踽踽独行,磕磕绊绊长大,作着男孩子的打扮不过是少受点欺负。遇到我,一直想牢牢抓住我,原以为的志同道合终究是黄粱一梦,错付了青春。
2019年,小曼发了个消息给我,说她想加我好友,希望我能同意。
看到这条消息,我愣了许久,同意了申请。
简单寒暄后,知道她去了川蜀,她的另一个家,现在当了一名老师,我由衷为她感到高兴,她实现了她的梦想。问起我的近况时,我告诉她那年复读后进了喜欢的学校,马上就要毕业了。然后也为高三那年的青春莽撞道歉。
彼此释怀,她说,“我纵然对那年的你失望,可行至远方,我依然记挂你”。
听到这我不禁泪目:这么多年了,她变了却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