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初恋

一个人在地铁站等人,其实等的人并不是坐地铁过来,只是在地铁站等效率最高,最方便,因为等的人不一定会来,在地铁里只为被放鸽子的时候可以便利的乘坐地铁离开。真不知道自己是想见还是不想见,这仅仅是一个任务。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相亲了,相亲的对象无一不是没见面就委婉拒绝,作为独自在上海打工的打工仔,没有背景,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户口,没有超高的收入,长的不高,长的不帅,身材不好,连自己有时候都感觉女孩没有见自己的理由,今天又是一样,虽然约好了,但是对方一直委婉的推脱,就差最后一句拒绝的话了,已经预料到必然会收到拒绝的短信,只能在地铁里做最后的梦,梦醒了,就该坐地铁离开了。

从十点到下午三点一刻,终于收到了短信。

“不好意思,闺密突然发烧了,我们还是下次再见吧。”

对于这样的短信,我也只能“呵呵”了。

走,已经完成今天的任务,该回家了。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心里莫名的一阵轻松,是对拒绝的轻松。

我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人,不懂得主动去追,不懂得主动去表达。但是谁又知道在我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深藏着一份感情。

我是一个单纯的人,在我三十多岁的生命里,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是个彻头彻尾的爱情菜鸟,但是谁又知道我也曾爱过,而且一爱就是十九年。

她叫明,一个不是很漂亮的女孩,性格不外向也不内向,学习成绩一般,运动能力一般,和我一样,是放到人群中没人会注意的一个。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极度平凡的女孩儿,开启了一个极度平凡的男孩儿懵懂的心。

一九九七年九月,告别了小学生活,正式升入初中,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不能像小学班里的同学一样,去考取重点中学,因为非招生片区要考取重点中学,考入后需要交一笔不菲的建校费。对于家庭困难的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我自己也没有什么追求,随遇而安的性格有的时候还是很大的优点。

入学分班,一切都顺其自然,没有什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发生,安排座位时,同桌是一个和我不同小学的女生,因此完全是陌生人,相互没有一点交集,共同话题和很少。中学每个班级都是来自辖区不同小学的学生,因此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小学同学,自开始上学以来,大家基本上都还是和自己的小学同学交流较多,对于其他学校来的陌生同学,基本上还处于开始认识的阶段,同桌是一个相互认识的有利条件。

短时间的课间休息,相互之间彼此介绍,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明是一个内向腼腆的女孩,长的不是非常漂亮,很普通,但一直都是笑着,话不多,但声音柔柔弱弱,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女生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什么内向,什么只会笑,什么柔柔弱弱,都是假象。明和我意向,都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较内向,但熟悉了就会慢慢外向起来,活泼起来,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表情也丰富很多。柔柔弱弱的声音仅限于上课期间,下课后随着熟悉后,声音也变得爽朗,让我再次感觉到,原来女生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慢慢的入学已经一个半月了,同学们之间也度过了开始的陌生期,进入了刚刚熟悉的新鲜期,话题多了,课间也热闹起来,初中的生活正式在一群少年少女之间开始了。

我和明之间的话题也变多了,课上课下都有聊不完的话,在我的感觉中,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她就想一个宝库一样,不时地让我有新的发现,而且我越来越发现明和我真的很想,性格,爱好,兴趣都会有共同的话题。明让我知道了一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样子,让我知道了原来男生和女生之间能够这么的合拍儿。

上课的时候因为学业的加重,老师们对课堂纪律的要求,我们已经不能再小声聊天了,不过这是难不倒我们的,因为我发现明和我一样也参加了书法特长班,不过我学的软笔书法,明则是硬笔书法,所以我们课桌的中间,总是放着一张纸,明会一笔一划的写上要说的话,我同样回复我的想法,上课不听,交流不止。下课的时候则可以开口聊天了,十分钟的课间永远不够。

明和我都喜欢张宇的歌,所以放学回家后,明会给我抄张宇的歌词,至今我还保留着都是月亮惹的祸呢,那时候基本上到学校明就会把抄好的歌词给我,我则会给她挑书法上的毛病,虽然大部分毛病都是我自己捏造的,但是明都会虚心的听着,至于为什么我没有给明抄歌词呢,因为我是学软笔书法的,用软笔抄,这个工程太浩大了。

明和我都会下五子棋,当话题量减少的时候,我和明就会下五子棋,只是将一张白纸换成一张小楷本,同样的你来我往,上课的时间总是非常短暂。后来我的五子棋水平明显提升,就是这个时候打下的坚实基础。

时间匆匆,第一学期即将过去,一天上课,明突然变得好沉默,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递过来一张纸,我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在快下课的时候,明终于递过来了一张纸,我很开心的往上面看,上面只有一句话“我要转学了”,我马上想写上去一句为什么,但是就在要落笔的时候,我停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是看着明低垂着头。下课,上课,一天就在这种沉默中度过,放学的时候也没有和明打招呼,一个人默默的回家。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看到空空的同桌,那是明的位置,班主任在上课前宣布了明的转学,这个时候,我才清晰的意识到,明真的离开了。不久明的小学同学兼闺蜜,给我拿来了一张明的照片,说是明让她带给我的,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明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

初中的生活过的很快,随着年龄的增长,同学们开始了青春的萌动,开始有情侣出现,虽然那个时代早恋还是不被允许的,但是青春是不可能被禁止的,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知道,明当时离开时,我到底是什么感受。初中剩下的两年半的生活中,我没有问明的闺蜜关于明的任何事情,也不知道明是否询问过我的情况,我们都不善于表达情感。

酒越久越醇,感情越久越深,一份根本没有开始的感情,却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之后的高中、大学以及工作后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一个人给我类似的感觉。

看着地铁里来来往往的人,我只能无奈的笑笑,对这份莫名其妙的初恋,它的开始与结束都悄然无声。将身体靠在地铁的座椅上,闭上眼睛,想想家里书桌下锁住的箱子里那一张“都是月亮惹的祸”的手抄歌词,心中响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我其实只想跟明说一句“我很好,希望你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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