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能让人一谈起就会觉得温暖、苦涩、悲伤、压抑、幸福的除了爱情,那一定是亲情。
无论我们如今过得有多好,有多幸福,曾经有过的伤口就算愈合、结疤,一提起依然会觉得心口置痛。
有些伤,它不会随着逝者离去,也不会随着时间消失。无论多久,它就盘亘在你心底,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1、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她说,很多事情,不提起,她以为她都忘了。她也以为很多事情可以因为逝者离去一同去了,可是她发现,那些血淋淋的记忆不会撒谎。
最近,她突然像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很大声,似乎是要流干她的眼泪。
那天雨夜的她,因为被家人赶出来,撑着把漏雨的伞,蹲在一个很偏远的角落里大声嚎哭。雨声很大,夜很黑,我只看到一个很小的黑影一动一动的。
那时还小,十几岁,不懂安慰,只是任她哭够了自己停下来。
她说,活着真没意思啊,呵呵。
她说,你别告诉别人啊,好丢人。
我知道她的一切。从小寄人篱下,后来父母从外地回来。嗜酒如命的父亲,发酒疯就开始砸东西,砸完就开始找茬打人。动不动就让她辍学,外出打工挣钱。那天,她是第N次被赶出来。
高一那年暑假,她找了个洗头妹的活。一天吃两顿饭,饿了就喝水,直到暑假开学。只挣了300多块钱,可是她很开心。我请她吃了顿大餐,她很开心的炫耀。她说,第一个月不用给家里要钱了。
寒假她又跑个没影。
有次她去了个很偏远的外地的一个制作水果罐头的厂子里工作,常天碰消毒水的手开始烂掉,她拍了照片给我看。我说不行咱就回来,她说,她不回。
有时候,我们都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可以飞得远远的,去哪里都好。
2、上了大学的她,变了很多。话多了,也开朗了。可她依旧害怕接到家里的电话。她说,争吵真是毁掉感情的一把利器,把每次她想回家的念头都打的一点不剩。
离家远远的,一直是她的愿望。
我希望她能快乐些。不想家人,不想过去,不怨恨也不原谅,不用假装大度宽容也不用忘记。
这次听她哭,依旧是个雨夜。
她说,她父亲每次打电话说挣钱难,没钱怎么怎么的时,她好想跑到马路上让车撞了她,然后赔给她父亲一笔钱,就当还了生她养她的债。
她发了很多关于亲生父母虐待孩子的新闻给我。她说,真好,爸妈没有虐待她,她真算幸福的。
亲情这个东西,就算你不要了,你扔了,但当它冲出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是想靠近,想抓住。
她说,她父亲说不管多不情愿多生气只要她要钱,他还是会给。她哭的一塌糊涂。
她告诉我,她和她父亲在电话的争吵里谈了许多过往的事情。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觉得窝囊。
她不会忘记阴雨天里站在门外时的无助。
她不会忘记寄人篱下时,大冬天里用生着冻疮的手洗几箩筐的脏衣服。
她不会忘记她高烧39度还在责怪她多花了输水的钱而不是关心她烧退了没时的心寒。
她说,即便现在她不用做很多事情,也可以清闲的看个电影,跟人唠唠嗑,她依旧忘不掉曾给过她伤害的人。无论那人是否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说,没感情就是没感情。不心疼就是不心疼。不爱就是不爱。她不奢求那么多,保持现状就可以。不用假装心疼她,不用打着爱她的幌子说那么多让她心软的话,也别说爱她。
好多事情,原来,我们都无法改变。不爱你的人,不会心疼你的人,不会支持你的人,你做的再好都没有用。可是,亲情这个东西太可怕了,即便你说你不需要,可到头来你哭你笑全因它。
爱,从来都是相互的。一头热的感情,始终不长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她哭完就抹抹眼泪,笑着跟我谈起她学校的事情。我藏着心疼,听她侃侃而谈。
是啊,别说爱她,也别说对不起她,她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