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在这内忧外患的时候，女友一家人来了。

姜叔和丹姨他们在屋里长叹几句，出来后把一叠钱塞给我，「小聂，一点心意，你爸这个情况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别客气。」

我爸之前给的五万块私房钱治腰伤是肯定够了，但女友一家还担心我没钱给我爸看病，我很感动。

女友一家走了，我爸喊我过去。

他眼里泛着泪光，「儿子，你妈这一走，没人拦着了，你和丹宁的事，尽早定下来吧。」

「丹宁是个好女孩，错过她，你就再也不到更好的了。」

我哽咽着答应。

我爸出了事，我弟也前后脚回来了。

犹豫着，我还是选择跟他说了我妈抛下爸爸跑了的事，他呆滞了很久。

本来我以为他会难过，可是他却突然释然地吐了口气。

「哥，我觉得咱家都解脱了，每个人都解脱了。

我弟虽然是爸妈亲生的，但我妈这种极其自私的性格，和我弟也是从小吵到大，而且我弟非常抗拒我妈对我的过度压榨。

我们兄弟俩的感情很好。

想想，也真如他所说的。

我妈走了，我们全家才得以喘息，这么多年，她覆在我们身上的阴霾，终要散了……

我的工资卡被我妈一并拿走了，没办法，我只得把卡先挂失。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我爸的腰恢复了不少，勉强能自己下地走了。

8

我妈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我一直在用各种办法查她的下落，只是还没等到她的具体消息时，我妈却突然自己回来了。

「老聂，我错了啊，我不该抛下你走了！我真不是个东西，居然丢下你！」

我妈坐在爸床前，一反平时冷硬姿态，哭得稀里哗啦。

「你的腰怎么样了？现在身体好了？」

我爸单纯，被她这一番表演给感动得不行。

我知道了我妈出轨的事，眼前看她这样只觉得十分虚伪。

「丽华啊，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等我养好伤再找工作，以后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别发脾气了，知道吗？」

我爸被我妈打动了，连说没事，他对我妈抛下他卷钱跑了的事既往不咎。

我妈也是连声答应，握紧我爸的手。

这画面看得我很不舒服，选择出门。

等我回来，我爸带着笑容，告诉我，我妈出门买菜去了，说要给他做好吃的。

我心里觉得纳闷，我妈嫁给我爸这么多年，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做过一次菜。

我很想告诉爸大强跟我说过的事，但我又怕我爸傻傻的继续被我妈骗，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拿到我妈出轨的证据给我爸看了再说。

从那天开始，我就想着怎么拿到证据

最后我决定，把特意买来的迷你窃听器，偷偷放进了我妈最喜欢背的那个包里层夹层里。

希望能让我录到证据，让我爸知道真相。

如果我妈真的和那个男人彻底结束了，我也可以退一步，选择装作不知道这些事。

日子还得过。

9

花了大价钱的窃听器也确实没让我失望。

两天后，趁着我妈带着那包包出门，我就开了窃听器，顺利地听到我妈打电话的内容，音质清晰到宛如在身边。

「老徐，不是让你耐心等等么。」

「我不回来离婚，怎么分到钱拿到房子？怎么有钱帮你把这次的困难渡过去？」

「前几天你过生日，我送你的车还表现不出我多爱你么？你还怀疑我会抛下你？」

「我是真的爱你啊。」

听到这些话，我如遭雷击，浑身发麻。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回来。

原来是为了跟我爸离婚，好分掉房子！

我走出房间，看到我爸正坐在沙发上擦洗相框，脸上还带着笑，「小林，你看，这是你妈上学时候的照片，漂亮吧？」

照片上，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乌黑的头发、笑眼弯弯。

她是我妈……不，是李丽华。

我爸翻着老照片，继续给我看，「喏，是你妈的入学照，这是毕业照……她那会可是全校有名的漂亮姑娘，追她的人多着呢。」

我的目光定格在了李丽华的毕业照上。

粗糙毕业照上，几十人错落站着，她后排有一个男人，高大端正。

他……就是大强在 4s 看见的那个和李丽华一起买车的男人，也就是跟李丽打电话的——情夫！

之前我去看过监控，也托了朋友去查了这个人的身份背景，但还没给我具体消息。

没想到会在我爸翻出来的相册里发现这个人的踪迹！

我屏着气，指了指这个男人，「爸，这个人是谁？」

「哦，我知道这人，」我爸不以为然，「他叫徐飞，是你妈的初恋男友，高中和你妈谈过两年恋爱。」

「行啊你，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他和你妈好过的？真准。」

我爸笑得开怀。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选择把我偷偷录的音给他听了。

我爸拿着手机，呆呆地在那里坐了很久，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心酸。

「爸，其实我妈早就出轨了，她把我的钱买车给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朋友就看见了。」

「我没敢告诉你，怕你不信，也怕你受不了这刺激。」

我安慰着他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告诉了他来龙去脉。

呆坐了许久，他终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儿子，你告诉爸，我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你妈真的这么做了？」

其实我不说，他自己已经有答案了。

10

那天，我好不容易才劝我爸平复下来。

他答应我，不会轻举妄动，我们爷俩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才能改变现在的困局，让我妈吃点教训。

傍晚的时候李丽华回来了。

她一回来，看见我爸坐在沙发上，神色阴沉，就愣住了。

「老聂，你……你怎么这副表情？」

李丽华心虚地关上门，显然已经不由自主得紧张起来。

「妈，没事，」我接过话，「我爸刚在外面下棋下输了，正自己生闷气呢。」

听见我跟她说话，李丽华很意外。

因为自从上次我爸出事、我给她打电话她跑了以后，我还没跟她说过一个字。

我主动走过去，帮她接过买的菜，表现得很愧疚，「妈，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那样的身世。」

说到这里，即使是做戏，我也心中闷痛。

「我和丹宁分手了，以后我会好听您的话的，虽然我不是您亲生的，但是我以后也会比亲生的更孝敬您的！」

我挤出眼泪，抱着李丽华大哭。

「……你，你长大了，小林，你现在懂点事了，这才是妈的好孩子。」

她说着，可我能感觉到她其实根本不像嘴里说的那样温柔，她正拿胳膊抵着我，冷漠又敷衍。

擦了擦眼泪，我装作很感动的模样。

「对了妈，我想跟你和爸商量个事。」

她诧异地问道：「什么事？」

「我找了个新女友，人家说想和她结婚，我怎么也得有套房，我想跟你们先借个五十万，把市里房子的首付先付了，」我不好意思地说着，「人家是我们市医院的院长千金，也不好买一般的房子敷衍，是不是？」

这个女友，当然是不存在的。

本来听到前半句话，李丽华脸色大变，就要脱口拒绝。

可听我说我找到了市院长的千金，她就呆住了，毕竟我是顺着她的心意，找了个大腿抱。

我爸也很惊讶，「市院长的千金？」

「嗯，上次去市医院学习时，她爸很赏识我，所以才认识的。」

我把早就准备好的贤淑儿媳的照片给他们看，李丽华惊喜又激动，说不出话来。

我爸则是皱起了眉头。

「小林，这事是好事，我和你妈肯定很支持，但是咱家这个条件，可凑不出五十万的首付款啊！」

李丽华想到这里，警惕地看着我，「你不会想让我和你爸把这房子卖了给你凑钱吧？」

她眼里赤裸裸的防备看得我心中一痛。

我摇头道：「不是，我是想着我爸不是有个玉瓶么，以前还有人想花几十万收呢。」

电视柜旁边摆着一个小台架，上面正是我爸日日擦洗、爱惜得不得了的传家宝玉瓶。

这玉瓶，也就两个拳头大，通体莹白，看着颇为优雅漂亮，绝对不是地摊货，我爸平日里喜欢的很，没事就抱着欣赏。

李丽华很意外，「那破东西真有人要？」

我马上就来了精神，「能！我明天去古董店里问问值多少钱，说不定能卖一大笔呢。」

「不行！」

我爸反应很大，「那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传家宝，你把我卖了都不能卖它！」

看他这么激动，李丽华反而兴奋起来了，开始劝我爸，「老聂，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把那瓶子卖了给小林首付不是对孩子好么？再说，几十万的东西你扔在家里一点用都没有……」

劝了一堆，最后她不小心说漏嘴了，说自己也能多分点钱。

我和我爸装没听见。

配合着李丽华，我也劝道：「是啊爸，我妈说得都对，太爷爷要知道这瓶子能帮咱家一把，肯定也会答应的。」

在我们母子二人一番劝说之后，我爸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说让我把花瓶挂出去，去看看能卖多少钱。

11

我拿走玉瓶，却不是去询价，而是在网上找了个比较像的古董花瓶，估摸了一下价位，找人去伪造了一张鉴定证书。

得亏李丽华对这些东西都不懂，我很轻松地就糊弄了过去。

她很不敢置信，一直摆在家里的破花瓶竟然不但是古董，而且居然还能值八十多万！

我拿着伪造的押金条，跟她说买家已经在走款了，最晚两周内就会到账。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丽华很兴奋。

她一直在幻想着卖了花瓶之后拿到的钱该怎么花。

我也配合地加深她的幻想，后面突然说道：「爸妈，你们还记得李子恒吗？」

李子恒是我以前一个男同事，现在发财了也不当医生了。

我爸接道：「记得，他不是你以前同事么？前两天我还见他了，好家伙，现在开了一辆一看就贵上天的车，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有钱？」

「他开的那辆车一百多万呢，」我艳羡地感慨，「从他炒股发财就不上班了，现在天天在家研究股票走势，平时旅旅游聚聚会，真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我和我爸这一唱一和的，听得李丽华对这同事有些神往。

「你让他也带你炒股啊，」李丽华果然这样说，「要是你也能发财，咱们一家还用住在这小破房子里吗？」

「我也想啊妈，他刚给我推荐了 xx 医药股，说有内部消息，过几天这家要有大动作，现在持有，到时候最起码翻两三倍……不过这炒股前期需要一大笔投入，我还打算买房子，这机会还是算了吧。」

xx 医药这只股近年风头很盛。

「再说股市有风险，万一消息不准了就完了。」

我装作叹息的样子，「我没那个赚钱的命啊。」

我爸也附和着我。

「是，咱穷，把日子过好就行，那些暴富的事听听就算了。」

「十万变三十万，这么高的回报，给我也不敢，我心里发虚。」

听着我们俩的话，李丽华却脸色不太好看了，一摔筷子。

「你们两个不成器的穷光蛋！发财的机会就在面前你不要，一辈子也就这么个阶级了！」

她把我和我爸破口大骂一番，然后转头拿着包就要出门，气势汹汹。

「丽华，这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

李丽华的动作是出乎我们预料外的。

「老娘去哪儿关你们什么事？！」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我和我爸对视一眼，我拿出手机窃听，果然，一出家门李丽华已经在打电话了，是给她的好闺蜜打的。

「大雅，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叔刚脑溢送院了，你借我点钱行不？」

姥爷什么时候脑溢血住院的？

我赶忙给姥爷拨了个电话。

对面姥爷一接电话，声音中气十足，这才敷衍过去，放下了心来。

只是对李丽华更无语了。

为了借钱，她身为亲女儿，竟然能谎称我姥爷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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