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不会比你们更多。”她迎上一双双质疑的眼睛。

“你们可以去民政局查一下我们的离婚时间。李大明担任副院长的第一天就是单身，他的个人情感问题，我既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不过，”梅云笑了笑，“这是他的自由，应该没有违法违规吧，我也祝他幸福。”

“那你们离婚总该有原因吧？看来还是他一贯道德败坏。”有人追问。

她开始不耐，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地面。

“离婚是我提出的，李大明想挽回，没有成功。我想，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似乎并没有向任何人交代的必要。”她站起来，打开房门，“对不起，我还有个手术。在医院，我们只探讨医德，救人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梅云向一个护士招招手，“陈晓，送这几位下去，再帮我叫麻醉科乔医生过来，我们要研究一下手术方案。”

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讪讪而去。田莉远远瞧见他们进了电梯，才过来问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她摇摇头，“实话实说而已。你说，阜大那样的环境，还好我抽身早，不然现在起码有一半精力要应付这些破事。”

李大明也是在整件事基本上风平浪静之后，才知道这场权力斗争不可避免地将梅云卷了进来。他先是诧异于自己的迟钝和浑然不觉，然后用当时的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作为理由，可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总有个声音在说：“李大明，为什么你总是后知后觉？”

是啊，为什么总是后知后觉。他想，大概，因为她是梅云，那个永远不会认输的梅云，那个永远不会放弃的梅云。她那么强大，强大到他从没想过她也需要帮助，需要依靠，需要安慰，需要爱护。不，她的认输与放弃都与自己有关。

他在协和外科办公室门外徘徊。和在阜大时没什么两样，她被一群病患和家属围着，她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没有不耐，但也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和表达。

梅云抬头的瞬间，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没有时间给她多想，一迭迭检查报告堆在了面前，还有那些焦虑的、绝望的、无助的脸，那是她工作的意义所在。

那是他们工作的意义所在。李大明想起他们一起接过的诊，一起上过的手术，一起讨论病例时熬过的夜……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和环境，他觉得自己今天的举动愚蠢得很，真的可以让她暂时放下病人的生死来与自己谈论感情吗？

他转身离去。

梅云第二次抬头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她想。

晚上被田莉拉到她家吃饭。他们两口子之间倒是随意得很，不像王亚茹和罗冈，亲密之余，却总有些微妙的气氛。她不免暗暗自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婚姻一塌糊涂，又何必妄自揣测别人？

“来，尝尝老张的保留节目。”田莉端来鸡汤，招呼她入座。

手机震动了一下，李大明的短信。

“谢谢你，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