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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新京报发的一篇文章《到海外选精生子的单身女人》,引发热议。我的一些朋友,不管是单身还是已婚,都加入讨论,聊得热火朝天。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买精生子这个概念。我上中学的时候,曾经订阅过文摘报纸,上面有文章写过这事。不过那时候,买精生子还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没有拿到主流媒体上进行讨论。倒是有一些富婆征男友“借精生子”的广告,报纸上登了不少。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如果哪家的姑娘没有结婚就生了孩子,这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人们会对未婚生子的姑娘进行嘲讽,说她败坏门风、不检点、没有男人要。如果孩子的父亲对这母子俩不负责,让姑娘自己养娃,那人们会在嘲讽的同时,表示一下同情。而且这样的姑娘,一般是没有什么生存空间的。娘家人为了面子,也不会待见她们。
如果哪家遇到女儿未婚怀孕的情况,父母们通常的做法是:赶紧把女儿嫁给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省得她在家里“肚子大了”丢人现眼。如果那个男人不要她,就让女儿把孩子打掉,然后再赶紧嫁出去。反正未婚怀孕的女儿,对家族来说,是一个污点,必须要进行“处理”。我几乎没有见过哪个农村女孩未婚怀孕,还能住在娘家,并且在娘家的帮助下把孩子养大。
我看沈从文的小说《边城》时,看到翠翠是她妈妈未婚生育的女儿,还被姥爷用心抚养,我感到吃惊。如果这事情发生在我们村,翠翠是不会有活命机会的。
未婚男性们抓到这个痛点,如果追求哪个姑娘遭遇阻碍,比如说掏不起彩礼,或者娘家人反对,他们就采取一个鸡贼的办法:生米煮成熟饭。
他们会想尽办法,先让姑娘怀孕,然后以此逼迫女方家人同意婚事。对女方家人来说,如果女儿真的怀孕了,他们就不得不妥协退让。
怀孕的女儿,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果生下来没人抚养,那孩子会成为包袱。如果不生下来,打掉胎儿,会伤害女儿的身体,影响女儿的声誉。当然也有一些女方家长,实在看不上男方的,会逼着怀孕的女儿把孩子打掉,宁肯名誉受损,也坚决不让鸡贼的男方把女儿娶走。
为了让女儿们能有一个好名声顺利出嫁,农村的母亲们会在女儿到了婚育年龄时,对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轻易跟男人“那个”。
那个,指的就是跟男人发生性关系。一旦“那个”,女儿就可能怀孕。一旦怀孕,娘家人很被动,后果很严重。我小时候跟着邻家姐姐们一起玩耍时,经常听到她们含蓄地讨论这些,说某个姑娘怀孕了男人不管,她被妈妈强行带到医院去做了堕胎手术。然后她们会痛骂负心汉,表达对未婚怀孕的恐惧。
如果哪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坚持要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就是“黑户”,上不了户口,要送人才能有条活路。在这种文化的影响下,从我记事起,就对怀孕这件事,感到无比恐惧。
农村孩子也没有接受过什么性教育,我们这方面的知识近乎空白。在我13岁初潮来临时,我以为自己被男的碰一下就要怀孕,那从此要被世人唾弃了,我吓得钻在被窝里哭。我对男性也感到厌恶和害怕,我觉得他们不是好东西。因为他们会让女人怀孕,会让女人流产堕胎,会让女人被人辱骂!男人简直是一种可怕的生物,要离他们远一点。
这种童年时建立的认知,对我有深远的影响。因为此,我的感情之路也不怎么顺利。就算我喜欢某个男生,也很难和他建立真正信任的亲密关系。一旦受到点感情挫折,我会把这种男性恐惧放大数倍,觉得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要赶紧撤退。
就算到今天,在我学习了性知识后,恐惧依然存在。如果我听到哪个女性朋友因为男友不愿意避孕,意外怀孕不得不去医院堕胎时,我对男性的厌恶,就加重一层,恨不得亲自把他们狂殴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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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婚育制度中,女性一直是作为客体、附庸存在的。男女结婚,本来是两个独立个体的结合。但是人们会说男人“娶”了个媳妇回来,女人“嫁”了个老公。
在农村,女性结婚后,一般是跟随夫家生活,生育的孩子,也要随父姓。在城市,就算是结婚的小两口自己买房住,但生下来的孩子几乎都是随父姓,而且过年时,人们还是默认女方要跟着男方回家过年。
如果哪个女人胆敢要求新婚第一年就要回娘家过年,或者是不愿意跟着丈夫回老家过年,她会受到道德苛责,人们会骂她不懂事,不贤惠。这些年,每次过年,人们都要讨论去谁家过年的事情。在大众的认知里,结了婚的女人,所有权是属于“夫家”的,你休想那么自由。
女性作为一个附庸,是没有人格尊严的。我小时候一旦不服管教,亲戚邻居就会恐吓我“你看看你这脾气,将来很难嫁出去”,或者是“你这个女娃不听话,没有男人敢要你”。我听了就很气愤,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拿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压制我。
人们不会听女性自己想要什么,而是提前为她们安排了一条轨道:到了婚育年龄,就乖乖地找个男人嫁了,和这个男人结婚生子,还要生个孩子。有老公,有儿子,在家相夫教子,这就是女人的主流人生模式。按照这个路子走的女性,那就是好女人,是被社会认可的女人。不按照这个路走的女人,将会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会被亲人、社会排斥。
由于女性的经济地位一直不高,她们也就这么生活着,顺从地接受来自父家和夫家的安排。然而社会是会变化的,女性也是会变化的。
以前,女性必须和男人结婚,有一纸婚书,才能合法生儿育女。现在,女性可以自己生育,自己抚养,孩子也可以上户口。不过国家在这方面的政策并没有那么宽松,在有的地区,非婚生子女上户口时,他们的父母要缴纳社会抚养费。
人都有传递基因的本能,女性当然也不例外。生育权,本来是女性的自由权利。一个女性怀孕了,不管是生下来,还是堕掉,都是女性自己的身体在承担后果。可是女性的生育权一直被限制。未婚女性不能生育,即便是结婚的女性,也不是自己想生就生,想不生就不生。她们还是要听从夫家人的意见,让你生你就必须得生,还得多生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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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何才能为自己做主?很简单,你的实力够强,你就可以说了算,两性博弈也是如此。当女性经济地位提升,她们就可以逐渐掌握人生的主动权,什么时候生育、生几个、跟谁生,都可以自己说了算。在这方面,城市里的女性是走在时代前沿的。
我读明星八卦时,经常会读到某某女明星未婚生了个孩子,但是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人们会讨论一下孩子的父亲问题,但最终还会对女明星的经济实力表示折服:男人不管也没事,人家女人自己有的是钱养孩子。
可如果这事发生在身边的普通女性身上,人们还是会嘲笑她、同情她。人类作为一个慕强的物种,本能地对地位高、有实力的人表示折服,不管这样的人是什么性别。
对于富裕女性、权力在手的女性来说,她们完全可以突破婚育制度的限制,自己生育孩子。社会抚养费她们缴纳得起,养孩子的钱她们也出得起。新京报报道的那些买精生子的单身女性,都是事业有成的有钱女性。
天欣,是一家世界500强公司的女高管,过着公司有助理、出入有司机、家中有保姆的日子,在北京郊区有一套独栋别墅。天欣的父亲刚开始也强烈反对,为了说服家人,她给父母做了3年思想工作。她还把在美国某生殖机构工作的好友请到家中吃饭,给父母播放视频,打消老人的顾虑。后来天欣选择了一名亚裔男性的精子。
小滚珠,本科毕业于985大学,硕士毕业于清华大学,还在美国某名牌大学读了MBA。她的母亲一开始就很支持她,但是她的父亲怒不可遏,说“没有爹的都是野种,邻里邻居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后来小滚珠瞒着父亲,在母亲陪伴下,去美国取卵,做胚胎移植。直到小滚珠赴美待产前,她父亲才得知实情。不过她父亲的态度也转变了,开始期待即将出生的外孙女。小滚珠选了美国一位长相酷似迪拜王子哈曼丹的高颜值男人的精子,生育了一个女儿。小滚珠经常在微博分享育儿信息,看得出来她对女儿非常疼爱。
叶海洋,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董事长。她的女儿Doris是五国混血儿,女儿的爸爸是美国某精子银行的捐精人。平时,Doris主要由姥姥照料。不过,叶海洋自己对待女儿也是非常上心的,经常带着女儿游玩。
我看过她的微博视频,母女间的互动非常暖心。叶海洋的父母、亲戚都很喜欢Doris,看到Doris都想去拥抱她。我是一个陌生人,我都挺喜欢这个小孩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三位女性,都是有经济实力的女性,而且她们最终也得到了家人的支持。这些女性,开拓了一条新的道路,展示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我认为,她们是勇敢的、值得鼓励的。我祝福她们、她们的孩子,都能生活得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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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结合实际情况,对我们普通单身女性来说,买精生子,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首先在经济方面,普通单身女性,有几个买得起房子、车子?她们有多少存款?
对我来说,我的经济水平,只够我自己生活,而且也不宽裕。我没有什么存款,也没有什么房产,能把自己养好就不错了。我身边的朋友们,也都差不多。
大家为了养活自己,都已经很累了,哪有心思考虑生养孩子这种事。有时候聊起买精生子这些事,我们会说:“挺好的啊,女人多了个选择权,不用受结婚证约束了。不过我们还是有钱了再考虑这事吧。”
在人力支持方面,普通单身女性的父母,只想赶紧把她们嫁出去,能多换点彩礼钱那最好。有几个单身女性的父母,会支持自己的女儿独自育儿呢?我觉得,这比例可能万里也挑不出一个吧。
要是我跟我爸爸说,我不想结婚,我想去买精生个孩子,我爸爸可能会骂我是个神经病,把我当成一个大累赘,然后跟我断绝关系。我不愿意结婚,就已经让我爸爸很嫌弃了。我要是再来个单身生育,我爸爸更是要把我扫地出门。普通单身女性未婚生育,想获得家人支持,我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在养育孩子方面,对普通单身女性来说,也是难关重重。对普通的已婚夫妻来说,他们两个人养育一个孩子,就已经压力很大了,更别说一个人养娃。
我有位好友,她结婚后,和老公在北京买房、生娃,就算有双方父母的支持,生活还是过得很紧张。房贷、车贷、孩子的费用、家庭的衣食住行、医疗费用等等综合下来,经济方面入不敷出,有时候还要靠透支信用卡度过难关。
经济压力是一方面,孩子的照料也是一大难关。本来朋友请了保姆,因为种种原因,换了几个保姆,后来朋友决定自己辞职在家看娃。她老公是很负责的,下班后就回来看娃,做家务,平时也很体贴她。她一边在家看娃,一边做些兼职工作,还要为自己跟不上职场发展而忧愁。
等以后孩子上学,为孩子选学校,孩子的教育费用,这也是难关。养育孩子,可以说是一项艰巨的、长期的系统工程。两个人合作育儿,都不容易。那单身女性自己育儿,压力该有多大,可想而知。
社会接受度方面,有钱单身女性生育的孩子,一般都读得起好学校。好学校的教育理念比较开明,孩子融入集体也更加容易。可普通单身女性生育的孩子,如果只能读学费低廉教育理念落后的学校,孩子容易被歧视,还有可能遭遇校园暴力。这对孩子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成长压力。
从孩子成长方面考虑。如果普通单身女性经济条件缺乏、人力支持不足,那对孩子的成长也是风险很大。
试想一下,假如你是普通单身女性,你独自育儿,平时你身体健康精力充沛,那没有问题。可一旦你自己生病了、失业了,无法照顾孩子,那孩子怎么办?难道只能把孩子送到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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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对于中国单身女性来说,还是合作育儿更好。这个合作育儿,未必是一定要和男性合作。可以获得娘家人支持,也可以获得朋友支持,男性只是其中一个选择。
对于异性恋女性来说,如果你能找到一个负责的男人,他可以给你经济支持,帮你分担育儿压力,那何乐而不为呢?就算是考虑到传递基因,那给予后代最大的安全感和生存保障,这样才有利于DNA的传递。
根据我的了解,目前倾向于选择单身生育的女性,有以下几种。
有的富家女性,她们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财产,只想自己生育,让孩子继承家业,不想和外人有牵扯。要知道一旦步入婚姻,将来在财产分配上就很容易产生纠葛。
有的女性是感情遇挫,对整体男性心灰意冷,觉得他们都不靠谱,还是自己生娃自己养,这样可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孩子跟自己姓,孩子的教育问题自己可以说了算,还不用面对复杂的婚姻关系和婆媳关系这些困扰。
有的女性年龄渐长,也希望建立亲密的感情。可是爱情这事吧可遇不可求,没有在合适的婚育年龄遇到意中人。年龄不等人,还是趁早生个娃,把生育焦虑解决了。
对于历经世事、拥有实力的女性来说,她们最终选择单身生育,都是经过一定考量的。对于自身实力不够强的普通单身女性来说,我认为必须慎重。
如果你没有尝试去建立亲密关系,只是因为听了有钱女性的单身生育故事,就觉得自己可以赶时髦单身生育,可以搞定一切,我觉得这是有很大风险存在的。还是要从多个方面综合考虑,慎重决定。
有些“丧偶式育儿”的女性,她们嫁了个没啥用的老公,老公基因一般,只出了一个精子,既不出钱也不出力,白白挂个父亲的名号。嫁给这样的男人,图啥呢?想合作生育的异性恋女人,一定要尽力避开这种低质量的关系,这是一个雷区。
女人不婚或者结婚、不育还是生育,都不应该对她们进行抨击和压制。应该帮她们了解清楚每个选择的收益和风险,让她们自己做决定。让决定权在她们自己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我来说,我觉得还是先努力赚钱比较重要。先把我自己养好,让自己活得开心快乐。其他事情,等我有钱了再说吧。有了实力,才有更多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