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英雄的悲剧

先是被图书(小说)排行榜上高高在上的位置吸引,接着被封面的两句话“在绝望中诞生的幸运,在艰苦中卓绝的道德”打动,于是捧回了麦家的《人生海海》。

麦家笔下的江南小村,一如我从小生长的故乡。于是,在小说闲散的开篇里,我闲散的如同在读一段段的散文,时不时放下书,怀想一下自己的少年时代。对于小说的主人公,反而不及对书中乡土的描写更有兴趣。

然而,不知究竟从哪一部分开始,我渐渐沉浸到主人公的故事中。直到读完全书,胸有块垒。有句话始终盘旋心中:蒋正南 我愿工整的书写下这个名字,致敬英雄。

                                                                        一

不是“上校”,也不是“太监”,而是蒋正南。如果,这是一个生活在盛世的男子,会有怎样的精彩呢?!

他有着极聪慧的头脑。按爷爷的说法“有些手艺他像天生长在身上的,不学自会,无师自通”。当木匠如此,当军医也是这样,而且成了大名鼎鼎的外科医生“金一刀”。

他心性善良。村里人“嘴上叫他太监,实际他是皇帝。村里哪个人不敬重他?不念他好?”

他忠诚而勇敢。即使他曾被迫充当敌人的性奴隶,但他撑着一口气,执拗地要让自己走歪的路走回到正道上。他以血为墨,誓言诤诤“老子除了自己被糟蹋外,没有糟蹋国家任何一个人一件事”。

然而,他生而不幸。

当木匠时,被抓去充了军。当兵当到上校,又被抓去做了特务。做了特务,又被日本女鬼子豢养,小腹上还被刺上了字。从此,这个耻辱的十字架,成了他醒不了的噩梦。

他凭借“金一刀”的精湛在战场上救人无数,却背负莫须有的强奸被遣送回乡;喝酒、撸猫、救人、吹牛的小日子才安静了几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小腹上的字成了他的催命符。终于,一个英雄在红卫兵要当众扒下他的裤子时疯了。

                                                                          二

致敬英雄,是因为他在各样的困苦中,始终坚持自己的操守。他坚信“除奸杀鬼乃我使命”,他坚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因此,不论现实怎样磋磨,命运如何捉弄,他抵死不肯低头弯腰。

然而,英雄也有命门,阿喀琉斯之踵在上校身上是如此明显。人性中的恶,一而再,再而三的指向他的底线,他所有的尊严和信念被悉数碾碎。

一个英俊、能干、英勇、幽默的男人,没有把命丢在战场上、监狱里,却在晦涩的日常里、在幽暗的人心中,丢了自己。

                                                                           三

品不出“人生海海”的含义,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人生海海》前两部分看得人郁闷而无奈,第三部分貌似呼应主题,疯了的上校活着,活的像个六七岁的孩子,单纯、热情而认真。可是,那样的上校还是上校吗?上校的灵魂已经逝去!第三部分,只是作者给读者的一个安慰、疏解。要相信善恶终有报。可是,上校还是回不来了。

打动我的终究是“在绝望中诞生的幸运,在艰苦中卓绝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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