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大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非常令自己出乎意料的决定,至今想来还心有余悸。那时我的高中同桌即将要出国深造,鉴于高中和他的铁哥们关系,再加上高中毕业我们也有三年没见面了,我决定去为他践行。或许这个想法有点夸张了,不就出个国吗,又不是不回来了。现在网络通讯这么发达,随便一个QQ,微信都能找到远在天涯海角的人。但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出国是一件重要的的事,或许他就再也不回来了,而真的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把我要去西安的这个想法告诉他。不过他是个心大的人,居然连一句“你路上要小心”的话都没说,只说了一句“你要来我绝对欢迎”。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上大学的时候,四个半小时的汽车。对于要去西安那么远的事情,我是做梦都没想过。有些事情看起来似乎自己不敢去做,但它最后一定会发生。因为当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所产生的勇气远远可以打败内心的那股忐忑和惴惴不安,因为你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换来的一个决定。于是我做起了各种攻略,时间定在五一,然后再逃了两天的课。不在校的那两天里我是把请假,找人代课,逃课的事都过了一把瘾。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豁出去了。
第一次出游,功课一定要做好。主要我那同学对玩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西安三年居然都没有出去玩过,还跟我说“你来了可以当我导游带我去玩了”。所以五一前的一个星期里我都没有去图书馆,下课了就呆在寝室查攻略,找宾馆,订车票之类的。当时想,或许一辈子最远的地方也就去个西安了,一定要没有遗憾的回来。那时我寝室的娟子和同学约好要去北京找她们的同学玩。于是我们俩有空没空地一起商量,把能想到的问题都讨论个遍。那个学期她的生活费所剩不多了,所以她想要买硬座坐到北京,想想两个人一路上也不会无聊,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后来和她一起去北京的那个同学放了她鸽子,娟子男朋友知道了怕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安全,劝她别去。但是娟子不肯,最终还是没有把火车票退掉。她比我大两岁,所以可能会比别人想得多一点。她跟我说:“以后工作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出去玩了,你出去还得请假,玩的时候还得想着工作。现在我去北京还能住我同学寝室,学生证门票半价,开支都能少很多。”我们一起买了来回杭州的汽车票,因为我大学所在的城市是一座孤岛,没有火车。这样就可以一起作伴到杭州,然后再一起回来了。我和她一样,都要在火车上呆16个小时,只不过我买的是卧铺票。
临行的前一天我向另一个室友借了相机和大的双肩包,娟子向男朋友借了单反。中午我们一寝室的人在食堂一起吃饭,然后把我们送到校门口,还给我和娟子拍了一张合照。那张合照不知道现在在谁的QQ空间,但现在回想起来很感动,因为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那么一帮朋友为我送行。
我们的汽车票不是邻座,原本想着和别人换一下,但无奈有些人是比较小气的。在车上的那三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她有时回过头来看看我,我有时发个短信给她。有人作伴能够让我们彼此都心安一点。到了杭州的汽车站,我们需要坐地铁到火车东站。其实这个时候我们的旅途就已经开始了,因为我们已经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城市,需要马上体会一种新的交通工具。我们一路问了几个路人找到了地铁口,然后按着上面的指示牌走,跟着人群就不怕走丢。第一次坐地铁时拍的车票至今还存在我的手机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我们都是下午六点多的火车,在火车站的商场里我们吃了一顿临行饭,多么有仪式感。她先陪我去了我的候车室等车,我要检票的时候她和我拥抱了一下,那时我感觉娟子都快要哭了,好像我们要分开好久才会见面。然后我们彼此都叮嘱对方一切要小心,在外面的那几日要经常短信联系。我就这样和娟子在杭州东站分别了。
第一次坐火车,检票的时候检票员在我的火车票上打了一个孔,其实我有点舍不得,因为这样就失去了车票的完整性,哪怕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也让我觉得别扭。不过当置身于人群中往站台的方向走时,我觉得自己将要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样,心里紧张但又有所期待,已经忘了打孔车票的事儿了。我找到了自己的车厢号,然后又要寻找自己的床位号。每看一个号码我都要和车票对照几遍,生怕自己弄错了。上火车后发现原来上铺挺高的,我踮起脚都不能把行李放到床上。这时一个年轻小伙帮我把行李放上去了。我和他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我就坐到了车窗旁等待火车开动。期间我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因为那个时间点正好是每天该要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也就是从那时起,每次一个人出门时都不得不撒谎。
火车终于开动了,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娟子,内心有点激动。之后又发了一条短信给西安的同学,他回了我“一路顺风”四个字。第一次坐火车其实内心有点害怕,在网上看到过很多狗血的事例,比如睡觉的时候会被偷东西,上厕所的时候有坏人会给你的矿泉水瓶里下药,诸如此类。所以来之前室友让我带瓶辣椒水或者是防狼喷雾剂,现在想来有点戏剧性,不过我最后什么都没带。我一直都保持着警惕的状态,也不敢和同一个车室的人搭话。我看他们倒是挺轻松,有的趴床上睡觉,有的躺着看书,有的听音乐,有的聊天。不过和我一样坐在窗边的人也有,但是他们也都是在低头玩手机。只有我一直是在看窗外,直到透过玻璃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晚上九点多,很多人都去洗漱睡觉了,坐在窗边的人很少。我由于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居然还不知道如何到上铺去,而我的洗漱用品都还在双肩包里。于是我开始观察别人是如何上去的,这跟寝室里的双层床有点不一样,高度更高了,楼梯需要两边爬,总之有点难度。而且一想到回来的火车票买的也是上铺,当时心就碎了一地。不过还好我成功着陆了,但是上铺的空间非常小,人都不能坐直。火车上洗脸刷牙的地方位于两节火车厢之间,站着刷牙的时候非常颠簸,好几次都快摔倒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斜挎包放到了枕头旁边,里面都是贵重物品。虽然我很想警觉地睡觉,但是我却睡的比平时都要深。只知道睡觉的时候火车一抖一抖的,夜里醒来一次看看斜挎包还在不在,后来发现火车没有开,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可能是到站停靠。
早上六点多就醒了,不过天已经亮了。娟子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她说她已经到济南了。我问她怎么醒来这么早,她说想要看看早晨的窗外。我们聊了几句就挂了,因为长途电话打不起。我把斜挎包背在身上,然后直接把双肩包拿下来放到下面。早餐是昨天准备好的面包,然后再喝了些开水凑合。还是坐着昨天的那个位置看窗外,不过景象已经大不相同了。我仔细地看着窗外,不想错过任何景象,还拿出相机拍了一些。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在早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到了西安。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娟子,她很快就回复我表示她一会儿也要到了。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没有多余的钱,只能订廉价的家庭宾馆和比下铺便宜二十来块的上铺,连行头都是向别人借的,但是却能走的那么义无反顾,头也不回。仅有的也是最珍贵的就是那一帮陪你吃饭为你送行的室友们。在火车上发给你“你到哪里了”,“这节课老师没点名,你放心”等消息的同学们。而现在一个人去过很多城市,乘坐各种交通工具都像是家常便饭,毫无新鲜感。也不需要对比哪家宾馆便宜,只要它靠近热闹的地方就行。在陌生的地方留下了不同的故事,却再也找不回那样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