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

“我没有太阳,太阳也救不了我“







上海从昨晚开始降温。今早醒来就发现天阴沉沉,难怪起床气一直没散,阿来在床上赖了有10多分钟。才起来开始运动。连续做了三套腹肌撕裂者。已经没空照顾情绪了。汗水顺着下巴一滴一滴滴落瑜伽垫,看着镜子里不停流汗的自己,阿来这才真切感受到,整个人冒着热气才算是活着的吧。

心跳加速后平静的过程,短暂快乐消失的速度让人猝不及防。把家里的音响、电视、笔记本、手机的声音全都打开。综艺、电视剧、音乐、相声不停循环播放,阿来30平米的卧室,却感觉好像在一个十分吵闹的商场,有许许多多人气的样子。

没人十全十美,成年人做决定就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不要冲动做决定,特别是晚上,不要在晚上冲动决定。阿来越想越觉着自己是有超能力每次都把事情搞砸。一塌糊涂。

仿佛掉进深海,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呼吸,无论怎么用力,都一次一次被海水呛到鼻腔,窒息缺氧,看不到空气,一直在水里不断不断不断下沉。看不到一丝光线,用力抓也抓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都是空的,再用力也没用。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阿来已经拖稿有一个多月。打开编辑器,发现两个月前写的草稿。原本是去年12月采访的一个圈内人,准备出回忆录的采访稿,写到一半就没在继续。原因是采访后两个月,女孩联系阿来,回忆录暂时不出了。她和主人已经分开 。两人达成一致的和平分手。电话里,女孩的语气淡定平和,却带着一丝丝的哭腔。阿来没敢继续问下去,和女孩说出版社这边会由阿来去沟通, 希望她能好好的。有空一起吃饭。女孩礼貌的回复,有空一定约,以不打扰阿来工作为由说完便挂了电话。

阿来认识女孩是一次很随机的失眠,加班写稿的晚上找素材,无意间刷微博,看到女孩记录和自己主人的碎片。虽然语句许多都让人忍俊不禁,感到幼稚,但是内容却让阿来心里痒痒。仿佛是夏天一场大雨后,不停往上攀爬生长的爬山虎。一定要联系到这个女孩,把这些碎片整理成回忆录。

如果没有对一件事抱有着100%的确信,阿来不会选择开始。一直以来做文学编辑已经看腻了所谓的网红写手的文字,对各种风格了如指掌,甚至套路都已经烂熟于心。不按套路出牌的故事,总是会吸引到阿来。仿佛是天生编辑的嗅觉,觉着这件事能成。甚至回忆录会爆红。

这几月为了这件事阿来可谓翻阅了国内外各种研究文献,甚至各大圈内网站,各大平台,各大社交账号都看了个遍。事前调查不足是会让人没有任何说话的底气,连谈判的底气都没有,没有稳赢的把握,就不要开始这场比赛。

阿来没想到的是,哪怕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还是会有失利的那天。关系的结束就意味着内容不可公开。也意味着不会再有续集甚至连载。阿来越想越消沉,好像前几个月都白忙活了,好像前几个月的精气神一下都没了,好像前几个月努力做的事情到最后掉进了海里。 无法呼吸,眼前只有深蓝的海水,让人窒息。未来的路,以前明明可以清楚的看到。现在好像一下掉进了迷雾,看不到任何的方向。这个状态还不知道持续多久。

赶完手头上的稿子已经是深夜3点,阿来突然担心起女孩。编辑和作家,可以说是连体婴儿的关系也不夸张。如果没有编辑,作家的作品最后很可能都无法呈现。编辑没有负责的作家,更谈什么作品。和女孩沟通的过程可以说好像自己都和女孩谈了一场恋爱。也是,作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和心思敏感。只要能写出好都作品,耐心算什么呢。阿来小时候可是曾经蹲在马路边,观察过蚂蚁搬家的小学生。耐心,谁还没有呢。



“不要杀亲、不要闹、要乖、想我就告诉我,想多少遍都可以,想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一整天都想都可以,想我然后努力去工作,想到我就去努力,无论什么时候想我就想要做好自己都事,想到我就去做好。记住了吗?“

“乖,主人不会不要你的。听话,去睡觉”

“主人愿意带着你一起成长,主人会带着你变好,你只要听话。记住主人想要你变好,会带着你走,你只要把自己交给主人跟着主人走就好了“

“我给你布置任务就是想你,不要想着像那些黏来黏去的小年轻恋爱的伎俩“

“跟着主人,未来会好。主人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只要去做就好了。乖,听话去做就是“

“主人知道你变好了,是主人逼你太紧了,你现在矫枉过正了,要学会放松,多大个事呢,不就是个工作,没必要这么较真。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

“你看听话是不是变好了,考试过了,生活也好起来了,工作也顺利了,主人说过的话还记得么,跟着主人都会变好“

“工作里有不会的东西很正常,不会就去学,不要抱怨。抱怨解决不了问题。主人告诉你要怎么做,你就去做“

“还是拖拖拉拉的,没有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主人说的话马上就去做的态度,这样是要挨打的“

“对主人有要求,想要主人温柔,是要用自己的表现去挣的。要靠自己“

“只要你做得好,会有奖励,今天是给你的奖励啊。以后做得好,还会有很多奖励,但要做好事情“

“主人一直在,不会不要你,你要听话“

“主人不会轻易不要你的“

“好的,就这样吧。祝你幸福“






一键清零。阿来把稿子从笔记本里全部删除。好像自己都失恋了。好像自己都看不清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编辑不能对作品投入太多的感情。想到自己准备了近两年的计划,写了半年的计划书,最后到采访稿和回忆录的记录,其实才三个月都不到。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太过脆弱。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从头再来,也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弥补,不是所有的错误被惩罚以后就烟消云散。也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happy endding。阴沉了一天,阿来只觉着很窒息。看不到任何的出口。离开海水的鱼无法呼吸,阿来身边只有看不清无数的迷雾,摄魂怪释放出的消沉黑暗阴冷的迷雾,吸噬走了阿来的所有快乐。只剩下阴郁和绝望。只剩下一副空壳。连对写作的热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失去了我的太阳,他说过他永远不会离开我。太阳也救不了我“

“emmmm 那就月亮好了呀“














后记

脑子很乱,本来想写阿来的故事,后来加了女孩。女孩后来到底怎么样,阿来或许会去联系。毕竟,说不定女孩还可以出别的回忆录?阿来想到这里就觉着自己真不是人额。吸食别人的感情。这算个哪门子的编辑。无论如何,希望故事里的主人公,都能有个美好的前程。无论前面的人是谁,都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无论前面有没有人,努力的人是你自己,这一切,都是你的努力,都是你去赢得的。都是你去挣得的。无论如何,当下这一切,都是你的。记住今天的一切。没人可以陪你走到最后,走一辈子,走很久很久。没有人,最后陪伴自己的人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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