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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滚回你的老家去。”男人狰狞着脸,怒发冲冠,嘴里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来。
在一旁的女人哭哭啼啼着。手里抱着还不到一周岁的儿子也许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也哇哇哇地哭起来。在女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个头没过膝盖,大概是两三岁吧,她扯着妈妈的衣角,也哭了起来。
男人看到这副场景,不顾愤怒说:“哭哭哭,就知道哭。”“咣”一声,门开了,男人转身离开了这屋。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才从哭啼中醒过来,安抚好两个孩子,走进卧室,收拾好东西,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去三年都没有回去的广西老家。想到这,她眼泪又不禁簌簌地流下来。
这时候,门“咔”一声开了,是女人的公婆从店里下班回来。一回来,她婆婆就带着满身责备语气说到:“怎么还没煮饭呀,天天不知道在家干嘛。”
女人在卧室里间并未听到,提着行李箱走出卧室。
“你这是怎么了?要走了?干什么呀……最讨厌你这种娇滴滴哭闹的女人”女人的婆婆带着尖酸刻薄语气且不耐烦地说着。
“妈 ,这几天我带着小宝大宝回家一趟。”女人收起泪水,假装用平静语气说着。
"不行,要走你走,孙子孙女给我留下。”女人婆婆看到这幅情景已知晓半分,赶紧跑到已安抚好的小宝摇篮上护着,还一边用眼神递给自己丈夫,示意他赶紧抱住大宝。
“你走吧,你要走,赶紧走吧”婆婆这才安然说道。
此时,女人的心都碎了。她唯一仅剩的寄托,自己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竟然带不走。
她发疯似地上前与公婆婆争抢,可最后她终究抵不住公婆的力气和难听的话语……最后落下一句话,我要孩子,我一定会把孩子要回来的。
女人拖着泪眼梨花地离开了这个呆了三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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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名字叫银花。三年前来到湖南打工,因朋友介绍当初看上男人钟北老实憨厚,便答应了钟北的求婚,匆匆地结婚了。
婚前,钟北对银花也是照顾有加,还经常对银花说在家好好养着,钱他会负责赚。钟北也时常给翠花的爸妈打电话。
尽管银花的爸妈死活不同意他们结婚。可银花却毅然决然地跟着钟北,偷偷把证领了。从遥远的广西嫁到了湖南。从此,三年没见过远在广西的父母。
婚后,钟北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忙于婚庆工作,每天晚上都三更半夜回来。回来后洗个澡,问也不问孩子怎么样,就跑到书房。
三年来,钟北抱孩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带孩子了。平时,银花没钱了,想要给孩子买些东西,钟北直接就说,要买什么和我说,我会买回来。
银花在家里是没有经济来源的。要钱只能靠丈夫给,可拿多了,丈夫自然会说些难听的话。
那天,半夜孩子会哭啼得厉害,银花动作稍微慢了些使得孩子哭啼声没有立马停止,在一旁的钟北不耐烦地埋怨她“带孩子外面客厅去喂奶,吵死人了,明天我还得早起上班呢。”
银花也不知道哪里的来的怨气,听到这样的埋怨声,和钟北吵了起来:“你带孩子试试看,你妈又不帮忙,什么都要我来弄。”
钟北一听到银花在责备他妈妈,更加来气了,"你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叫你带带孩子,好好照顾两个老人了,你就怎么了怎么了……”
婆婆听到夫妻亮吵闹声,更加一把火地扇着,又痛骂了一顿翠花,总之嫌弃她只知道在家带孩子,还伸手要钱,花钱如流水之类的。
一向柔弱地银花咆哮着:“我嫁进你们家,我就像保姆一样,伺候着孩子,还得伺候着你们老两口,稍微煮饭迟了点你们就不如意。我想回家看看我的爸妈,丈夫丈夫不陪我去,总是说工作忙。婆婆,婆婆你又不让我回去,说是带孩子要紧……”眼泪吧嗒吧嗒簌簌落下。
说完这些,钟北懊恼地,什么也没说,跑进书房。婆婆有点愧疚回房,临走时还说:别哭了,赶紧把孩子抱好喝奶吧。”
那一晚,银花就这样哭到天亮。钟北听到哭声,大概也一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才有了上面那幕,丈夫钟北怒气冲冲地要赶着翠花要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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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广西的火车上,银花思绪繁乱。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天丈夫钟北会叫他滚。她在家里累死累活得把两个孩子抚养好,还尽心地照顾公婆,怎么丈夫就一点都不理解他呢。平时叫他打个电话给他岳父岳母,他总是借口忙。叫他拿点钱说要回家,他却阻拦着她不让他走,不止丈夫这样,公婆也一样。
公婆在家附近开了一家便利店,生意倒还不错。可是每每到午饭或者晚饭时间回来了,公婆看到桌上还是空空如也的时候,也会不断责骂她,说是天天在家闲待着。
记得有一回,婆婆竟然用切过猪肉的刀切水果,然后塞给小孩吃,这一幕被翠花看见了。翠花赶紧制止,婆婆便又和她大吵了一番。
想到孩子,银花又哭起来。她看了下时间,下一站快到了。还是返回去吧,她担心着孩子。怕粗心的婆婆再给孩子喂辣椒拌饭给他吃;怕给孩子吃很太多肉,腹泻上医院;怕给孩子穿纸尿裤一天都不换一套……想到这,迫切回家的心情越是焦急了。
不知过了多久,银花提着行李箱又站在了钟北家门口。她走了将近24小时,没人打电话,更没人问候。她只能无奈地开着锁,进了门。
公婆、丈夫钟北都在,都围着孩子转。丈夫钟北抱着小宝哄着,婆婆拉着大宝的手逗着。一副其乐融融样子,他们只是抬头看了看银花,丈夫钟北淡淡地说:回来了,过来抱着孩子吧。
银花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可看到那两孩子见到她露出欢笑般地眼神,她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就这样没尊严的回到家,继续当他的保姆,选择原谅了他,原谅了他家。
然而,她根本不懂,三年未回的广西老家由于受到政府政策原因需要搬迁,银花父亲因为不忍接受搬迁,活活气死了。临死时,还惦念着远在湖南的银花。
今年银花才30岁。她也不知道她还有几个这样的年头继续当这样的保姆。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远在广西的父母。她更不知道她未来的需要用钱时,她的所谓的“家人”又会怎样羞辱她。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孩子是她的命,是她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