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禁刀令实施的第五日,白阳城北部的一个小县城里,镰刀人优哉游哉的走进了赌场。
他还背着自己的那把镰刀,以至于街道上的行人都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一进赌场,一个小厮就前来迎接,只听闻那小厮说道:“哎呦喂,大爷,这几日您怎么都不来光临小馆了。”
镰刀人回答:“还不是那禁刀令弄得,我这镰刀,陪了我十多年,一直没离开过身子,让我放下它,简直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
听闻镰刀人此言,那小厮不禁嘘声道:“大爷,这么说您这次也把您那镰刀带来了?”
镰刀人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说道:“可不是么,你看,就在这儿。”
那小厮急说道:“那您可得小心点儿,这几天,好些个江湖人士,带兵器出门的,都被抓到白阳城的大牢里去了。”
镰刀人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别说这让人心烦的事了,几天没赌,我的心早就发痒了,前些日子在你这儿看到了个叫麻雀牌的,甚有意思,快带我过去?”
看到对方自己都不介意,那小厮也不再多说,只见他立马换了副脸面,笑说道:“哎呦,大爷,您可真是慧眼识珠,麻雀牌这些日子可热火了。前些天还有位秀才作诗道‘今日赢钱局,排排对子招。三元兼四喜,满贯遇全幺。花自杠头发,月从海底捞。散场远避,竹杠怕人敲。’”
“哦,是嘛,那还不带我过去,我也去玩玩那些个读书人玩的玩意。”
“好嘞,您跟我来。”
语罢,二人便朝着麻雀牌区走去。
晌午,镰刀人正玩的兴起,只听他一声大呼:“岭上开花,拿钱来,拿钱来。”
其他三人兼面露难色,一人说道:“从没见过兄台你这么好的手气,可真是让人羡慕。”
镰刀人自得道:“那是,那是,牛皮不是吹的,手气不是盖的。”
这时,一个侍卫来到了牌桌边上,他对着镰刀人大喝道:“你,跟我出来。”
镰刀人转过身去,笑着对那侍卫说道:“官爷,这是怎么了啊。”
那侍卫答道:“霍大将军,明文规定了不准带利器出门,否则按逆党处置。你带这镰刀,就是公然抗命,跟我去大牢里走一趟吧!”
镰刀人装出惊慌的样子,怯声道:“哎哟,官爷,我这小老百姓的,又怎么会是逆党呢?我之所以背着镰刀出门,是因为这伙计自小就和我走一块,跟自己的半条命是的。命,能搁下么?官爷您说是不是。”
那侍卫却是不耐道:“少扯犊子,你跟不跟我走,不跟我走我就动手了。”
镰刀人只得无奈道:“好好好,官爷您可别动手,别打搅了赌场里的好气氛,我跟您走就是了。”
语罢,镰刀人便跟着侍卫朝门外走去。
赌场外,镰刀人观察了一眼四周状况,并没有发现有高手的存在,便在心里下了逃跑的决定。
只见他一脚踢开身旁的侍卫,随后飞身往屋顶逃去。
可这时,一个长鞭从上方打来,硬生生的将他逼回了地面上。
镰刀人定目一看,才发现早有一人候在屋顶上守候,阻止自己从那方逃跑。
说道这手持长鞭之人,也不是无名之辈。乃是霍将军门下的食客,人称神鞭手的贾阳。他的那一把长鞭,用的可谓是出神入化。
今日,贾阳在街道上巡查,经过赌场的时候,在窗边望了一下,看到了带兵器的镰刀人。
仅是一眼,他就判断出此人内力深厚看,是个江湖高手。
因此,他让一侍卫前去吸引镰刀人的注意力,自己偷偷的躲在屋顶上观察,伺机出手,以防止对方逃跑,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逃跑失败,镰刀人也心中无奈,他拿起背上的镰刀,准备动手。
而贾阳则是先朝着上方发送了信号弹,随后一声招呼,十个侍卫就将镰刀人围困起来,想要制服这不知名的人。
这状况僵持了一下会儿,镰刀人便率先出了手。他对准其中一个侍卫飞去,一刀劈在了侍卫的右手上,迫使他失去了战斗能力。紧接着,镰刀人抱住了那侍卫的身子,将他当作一根铁棍,一阵横扫,便把其他的侍卫们全都击倒在地。
击溃了侍卫们的围攻,镰刀人立马向着远离贾阳的一边跑去,他感觉的到此人不好对付,因此选择避开。
可对方却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只见长鞭飞来,先是打向了镰刀人的膝盖。镰刀人凭空一跃,躲过了这一击。可那长鞭,又在空中绕了一个弯,跟长了眼睛似得,缠住了镰刀人的双足。随后,贾阳用力一扯,镰刀人便从空中倒落在地。
贾阳想要此控制住镰刀人,可却发现对方的内力远强于自己,完全无法扯动,只得作罢,收回了自己的鞭子。
镰刀人重新站稳身形,心中却在为逃脱失败之事而无奈,眼下,只能够在对方的支援到来之前将其击垮了。
因此,他冲向了前方的贾阳,想要速战速决。可对方却不与他硬抗,保持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断的利用长鞭进行攻击,展开了拉锯战。
兵法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而长鞭的攻击范围远在镰刀之上,自然是占尽了优势。不一会儿,便在镰刀人的身上造成了几道伤痕。
对方将距离把控的如此巧妙,不禁让镰刀人在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的招式刚劲有力,讲究一招致命。可对方的长鞭却恰好相反,灵活多变,正好是自己的克星。
无奈之下,他只得选择将镰刀当作飞镖甩出,以此阻挠对方的攻击,让自己可以趁势拉近距离。
这想法虽好,可惜对手也非一般之人。
只见贾阳将自己的长鞭转成了八九个圈,形成了一个盾牌,挡住了飞来的镰刀。随后,盾牌散去,长鞭又打向了奔来自己这方的镰刀人。
镰刀人没有想到对方会有如此精妙的招式,只得接过飞来的镰刀,急忙退回了原地。
但贾阳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势,只见那长鞭似一条毒蛇般蜿蜒,迅猛的袭向了镰刀人全身各处,让镰刀人无法完全招架,又是中了几鞭。
被命中的地方都非致命之地,算不了什么大碍。可这烦人的攻击方式,却让镰刀人一阵头大,想不出个化解之法来。
而贾阳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得势不饶人,接连攻来。
这越加迅猛的攻势,不禁让镰刀人心中一怒,索性放弃了对胸口防御,任由长鞭击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得喷出了一口鲜血,可是,他也趁着这一瞬间抓住了那条让自己头疼的长鞭。
拼着自己重伤,去破解对方的招式,此法真可谓是两败俱伤。但有的时候,出奇往往能够制胜。
眼下的状况,也正是如此,只见贾阳神色一愣,似乎从没考虑过自己的招式会被这样化解。
而镰刀人则是抓住了他发愣的瞬间,用力拉扯长鞭,将对方拉向了自己,随即将镰刀扔出,斩向了被拉扯过来的贾阳。
身形不稳,贾阳不由得在心中大呼一声“不好”,只得卧倒在地,躲闪开那把飞来的镰刀。
但镰刀人的攻势不断,他又是一甩长鞭,就将另一方的贾阳抛入空中,随后在他的胸口接上了重重的一掌。
这带有千斤之力一掌,直接结果了贾阳的性命。
镰刀人收回了掌力,捡起一旁的镰刀,然后望了一眼旁边的尸体,低语道:“你的招式虽然精妙,可惜力道还是弱了点,不然的话,也不会败在我的手上。”
“哦,那你看看我招式的力道如何。”
远方突然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镰刀人随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从空中飘摇而至。
来人乃是霍龙飞,贾阳发出信号的时候,他正在附近搜查,匆匆赶来,却还是晚来了一步。
霍龙飞看了看贾阳的尸体,神色冷了下来,说道:“看来你是那神秘组织的人。”
镰刀人并没有回答,他认识对方,组织早已给了自己对方的情报。
若是平常,自己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是现在,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
他握起镰刀,一刀劈向了自己,打算结果掉自己的性命。
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血花飞溅的那一幕,一把长剑,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挡住了斩向自己的那一刀。
紧接着,对方将长剑往斜上方挑出,自己便折了右手,镰刀也因为无法紧握而掉落在地。
这个结果,不禁让镰刀人心中惨淡。
而这时,霍龙飞接着开口道:“你在先前的战斗里消耗过大,行动早已有所迟缓,是无法在我眼皮底下自尽的。”
紧接着,他便用剑柄击晕了镰刀人,带着他向白阳城赶去。
夜半,组织的大堂内,青衣人正在思索着今后的对策,宇文涵博急匆匆赶到。
青衣人疑惑道:“涵博,何事如此惊慌?”
宇文涵博缓了缓身形,回答道:“镰刀兄被霍峻熙抓住了。”
听闻此言,青衣人不由神色一变,急切道:“怎么回事?将事情经过告诉于我。”
随后,宇文涵博便将镰刀人按耐不住寂寞,出去赌博,被抓一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青衣人。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青衣人不禁摇了摇头,道:“我早知道他生性好赌,可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去营救镰刀兄?”宇文涵博问道。
“救,自然得救,不过要等到元宵节的时候。”青衣人答道。
“元宵佳节,白阳城内解除宵禁,人声鼎沸,正是潜入营救的好时机。”宇文涵博立即明白了青衣人的意思。
“对的。”青衣人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宇文涵博告辞道。
青衣人轻轻点头,随后,宇文涵博便离开了大堂。
这时,凌老从黑暗中出来,恭敬道:“少主,老夫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尽管道来。”青衣人答道。
“那镰刀人会不会泄露组织的秘密?”
“自然是不会。”
“那我们何必去营救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衣人加重了语气,神色也冷了下来。
“老夫只是希望少主三思,古人有云‘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他不会泄露我方的秘密,又何必冒着暴露自身行踪的危险前去营救?”凌老正色道。
“够了,不用再说了。我又岂会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青衣人的眼神中燃出了愤怒的火焰,厉声道。
“是。”看着青衣人的反应,凌老也不再多言,恭声道,随后再次消失在了黑暗里。
青衣人望了望进入黑暗的凌老一眼,便开始思索起营救的策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