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看到梦中的山水和草原,渴望听到有风声吹动游子的情怀。我渴望做一个负剑远行的侠士,在变化如悲欢离合的山水间跋涉,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身打马而过。遇到那些志同道合的流浪者,酒酬知己,琴和知音。不求那矫情如言语的彼此安慰,只要知道我在走的这条路同样有人也在行走,只要知道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与我怀着同样的情怀。
苍茫大地,负剑远行的旅人注定是一路寂寞。我想,古代豪侠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李白的游侠人生又是如何的风景?我不相信小说中描述的那种侠士剑客,古代?不也是文人杜撰的么!我不相信杜撰。我只是固执的相信:古代有一种生活是我向往的,如梦中那个的传说。
我渴望这样一种生活:我在天地间负剑远行,结识不同的朋友,却从不在某个地方停留,一路流浪,向着更远的地方行走。有人赠我名马宝剑和秘籍,有人赠我清水干粮和衣服,有人与我分享美酒,一路远行,从不寂寞,此生足矣。
我渴望这样一种生活:在江南的烟雨中,在铺满青石板的小巷里,我撑一把江南的油纸伞,不为挡雨,只为了撑伞的那种意境,就这样在长长的的雨巷中走下去,遇到那个如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我们相视一笑,久久的凝望里,然后擦肩而过,不多一句言语。
我渴望这样一种生活:在苍茫的大漠中,我背着简单的行囊,看大漠中独有的长河落日,悲怆地仰望苍天,洞观天地间孤独而又独一无二的自我。偶尔有驼队经过我身边,热心的人们邀我同行,我便伴他们一程,听他们讲一路的风尘和坚毅的理想。在大漠的边缘,我们挥手告别,他们向外走,我则重回大漠。
我渴望这样一种生活:在辽阔的草原上我只身打马而过,听风惬意地拂过脸庞,拂过发梢,听剑因风的吹动而铮铮作响。看天空不停地变换却是同样的风景,看草原从脚下飞逝却是同样的绿色。
我渴望这样一种生活:和朋友结伴远行,在名山大川流连,遇到柳暗花明处的一间茅草屋,有老者为我们打开柴扉,邀我们拥着炉火一起喝酒。给我们讲沧桑如他皱纹的往事。
我渴望这样一种生活:我在一个葡萄园里隐居,每年摘下最好的葡萄酿紫红色的葡萄酒,在月白风清的夜晚,我招呼我的农夫和远行的路人一起来喝酒。有人赠我宝剑和地图,有人与我讲着传奇,久远的如同我自己的故事。
我渴望:我能做一个猎人,会打猎,会建温暖的小茅草屋,会做漂亮的弓箭,会做精致的鹿皮靴,会酿醇香的美酒……在下了雪的山林里,自在地游荡,偶尔打到野味,就邀朋友来围炉对饮,畅怀谈笑。
我渴望:我能做一个农夫,会耕种,会分辨四时的节气,能听懂村庄田地里各种生灵的鸣叫,做一手漂亮的木匠活,会用篾条做各种精致的家具……在农闲的时候,就品茗读诗,甚至可以开一个私塾,给远近的孩子们讲授传统经典、诗书礼义、各国的哲学历史、风土人情,营造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小村庄。
如果可以,我甚至渴望我是古代的一个谪臣,“孤光独照,肝胆皆冰雪”,“自喜渐不为人知”,留下无尽诗篇与天地生灵共存。我渴望我是一个酒徒,“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梦中的风景遥远如久远的传说,渴望的生活不过是一种幻想。所谓理想的通俗说法,也就是“有点想”,人的这一点念想,也许就是人生的方糖吧,就像钱钟书所说,快乐在人生里,就像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赛狗场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或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
世事几多无奈,人生难得清凉,身处的现实远不及梦想的纯粹,弱小的身影也总会在生活中碰壁,虽然我都知道,我知道世事无可奈何,我知道梦想终生难企,我知道人生终将孤独,我知道自己终将庸俗,我知道自己所想全是水月镜花。我全都知道,但是就是放不下心中的念想,就像沙漠中守护着一汪清泉,就像小王子可以听到水井轱辘唱歌的声音,在喧嚣的时候,在困顿的时候,在穷极无聊的时候,我可以读到“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我可以读到“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我可以读到“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我就知道总有知己万千,我就知道我在走的这条路同样有人也在行走,我就知道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与我怀着同样的情怀。而这一切,就值得,值得为之痛也为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