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天色还微微亮。
暴雨过后的空气不错,约老公出去散步,小路两边高大的柳树静默地站着,他的周身围着或手拿细枝条或手持手电筒的老老少少的人们,其中有个青年男子头戴照明灯拿着电话不耐烦地对媳妇吼着:你快点,女儿跟着我在一边吵吵死了,她想在小区跟小朋友玩。于是看得出来抠节溜龟于他于此时是多么重要的事业。
我们也加入吧,跟老公说。地上有很多的小孔孔,那是节溜龟顶开泥土爬出来的曾经的小窝,而我们要找的是那种更小的孔,且表层的土看起来很薄用一根树枝一挑马上会出现更大的洞洞的那种。找的人很多,甚至比地上已经出过节溜龟的洞更多,大家都低着头,顾不上说话和交流,更顾不上风拂柳条河水微漾无数小青鱼在水中吐着泡泡。找的眼睛疲倦了,还会有知心的人用小树枝在地上戳上几个小眼眼给人们一点刺激,这也着实让我兴奋了几次。
找这个小洞也真是不容易,须得于时光的长河中我恰恰路过这里于杂草乱石中发现了这个小小的洞口,而你也经过三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长大成虫,又恰恰在此时破土而出,有缘相遇是多么地不易。看到身边一个男子找到了个类似的小洞洞,于是周围的人都跟着兴奋不已,我也赶过去抓拍了一张照片,然而那男子用胖胖的大手挖开小洞拎出节溜龟并未停顿象怕它会自己跑掉一样迅速装进装水的瓶子里,又开始新的寻找。人群散去,大家苦苦求索。
真遗憾,我想。如果这只节溜龟被我遇到了,我一定小心地捧在掌心,回家后用牙签把它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看他慢慢在静夜里将外皮一点点脱下,露出白色的娇嫩的身躯和透明的翅膀,然后在空气里慢慢变得坚硬,天亮时我会找棵够粗够高的柳树放到尽量高的树干上,我会祈祷它找到心爱的虫,在某个树枝上种下千千万万地仔,开始又一场生命的轮回。
可是我没有遇到,昨天今天明天也许都不会遇到。每晚每晚都会看到那么多的人晃着一束束地光穿梭在树林间让节溜龟豪无藏身处。
此时听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知了叫,哪有了小时候那蝉鸣声此起彼伏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