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以为近作之文差长,故今欲以文法思而总之。此作文非应试之作文,乃古义之作文,乃写文章之意。余斗胆书此篇,言作文,非此间大家,亦不足以示人,惟自探思文法耳。
初,余写之弗间断,以为大有裨益,觉勤写之至,终有所获。然心中无感、日夜虚度之时,无足录之事以记,因而记日日琐事,遂成流水账矣。此账记之日久,心倦烦之,既而搁笔。搁笔久矣,惰偷愈甚,某日终获灵感,欲记之,亦不知何处落笔,逡巡间,徘徊焉,又被它事延误而已。
余无才学之广,历事之深,所作之文气弱势小,谋篇幼而布局嫩,今论作文之法,独非贻笑大方之家乎?
然余且停笔,永离作文,不复执笔,若之何?非也,余生性羞,口舌笨拙,值不平之事,无以唇齿之利驳而泄之,但以文字诉缱绻之情、愤郁之感,写文之袭不可废矣。余无宁弃懒惰之恶习,而跻身于苦海,朵颐于难果。
庚子四月,余尝试以文言写作,取文言语句精炼之所长,补惯用现代烦琐言语之短,不意其效甚佳。然余非精通文言,以其作文时,常常驻笔而查书,写作之耗时,非但无减,顾剧增。是以平素须常览文言书籍,以期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缩作文之时耗。
《容斋随笔》载一则苏东坡于文法之见,余须铭记,再三领悟之:“......天下之事,散在经、子、史中,不可徒使,必得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意是也。不得钱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事,此作文之要也......”此数句,已明作文之扼要,即博览群书之余,亦须谋一文之中心思想,或曰主题,有思想之文,征以经、子、史之素材,则蔚然成篇近也。
余观苏东坡、王介甫、柳子厚之文,莫不膜拜有加、敬佩之至者。其赋、说、传、论、记无不有一确切之主题,各绣以典故之适巧,辅以布篇之精翘,申以哲理之绝妙。东坡之《试笔自书》,不足百字,以一盆水一蚁一芥,阐乐观之心,值穷困而坦然之精神,此以小见大之写法,另有多篇,如《黠鼠赋》。介甫之《游褒禅山记》,以“古人求思之深而无不在”方能有得,而兴己之思,层层析理,文意愈深。此所以介甫求思之深也,亦是余之所得。子厚之《捕蛇者说》、《种树郭橐驼传》、《梓人传》均有寓言、政论,以世间之事加以说理,实乃巧绝。
善读前人之大作,可知作文之法。故余之所得:作文犹如筑房,博览而摄用为地基,善思而深得为水泥,谋意而布篇为钢筋,然修辞则为粉饰内外墙也。
观余之旧作,《佳人录》一篇,虽结构布局简明,然无思想以托,当属文言式流水账耳。其后有《病患难伺》、《醉酒》二篇,亦顾稚童所作之记叙文罢矣,及至《乔迁赋》、《理发说》、《廿八小慨》方与“意”有所接壤,徒弗深刻尔。来日定当勤学广思常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