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相逢,一场遇见

满堂花醉 黎少卿

可以跟大家说的是,生活出现一些问题,不是什么大事,小小的颠簸。去年一年里,情绪混乱,跟妻子很严肃地吵了几架,当时的生活真是兵荒马乱的,不过现在是好了起来。

跟妻子结婚是在一七年的十二月十八日,迄今为止是一年半的时间了。我们的相识说起来很平常,又有些古怪,不过是寻常的大学同学。整个大学期间,没有说过几句话,经常是跟其他同学一起在她后面悄悄的表示她走路的时候,马尾一甩一甩挺可爱,揣测着是不是有特殊的技巧。仍记得大学的卧谈会,时常会聊到班里女生的话题,除了一贯对这种话题不发言的叶子同学,兽兽同学和豆豆同学都表示小郭同学挺可爱,当时的我也认可这一点。

啧,长得很漂亮,不怎么说话,是个书呆子,泡不上。

这大概就是第一印象,不过毕竟是同学,加了QQ,有时候也会在QQ空间,恩...那时候还不是朋友圈,有了点赞的交情,有了网友的互动。想必对彼此的生活的了解,都只是活在别人的聊天里。

后天她去北京读研究生,反正我是没考上,觉得她好厉害,就会时常和她有些互动,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她很忙,要上课,要兼职,还要帮导师做很多工作,说起来,让我对她产生感情的,恐怕是她一直很辛苦这件事情。印象里柔柔弱弱的一个漂亮女孩子,应该是吃着阿根达斯睡着公主床,旅旅游拍个照发发朋友圈,不该是这样的生活。

那时候我刚刚工作,一份出差的工作,天南地北到处跑。出差的工作就意味着时间很自由,所以对她来说,我是随时都在线,只要她出现我立马就能有回应。慢慢的,她也喜欢和我倾诉一些苦恼,和生活的压力,那时候我们,可能都是只是将对方视为一个树洞,没想过有朝一日,树洞还会把枝丫长到一起去。

我记得那段时间,恰逢暑假,她还到杭州来玩了一段时间,我刚好出差。我说:“下次来杭州,我一定接待你,带你去西湖边喝个星巴克看风景。”她就:“好啊”然后我们聊到了都喜欢下雨天,约好要一起淋次雨。这就是那时的约定。

我想我捡到了宝。

我们在一起的初衷——真心诚意的——我想帮她分担这些东西。她的性格要强,又不会讨好导师,实验室里整天加班。有一天中午,说导师要开会,让他们全部留在实验室里等,吃饭都不让去。又有一天的晚上,改资料到下班的时间,导师在边上守着改,他们这样:导师去吃个饭回来接着改,她不许吃饭。

叫人加班的见过,加班不许人吃饭的,倒真是奇葩了。

后来毕业了,找了两份工作,从北京到苏州,从苏州到杭州,总是逃不出加班的魔咒。一个女孩子总是十点下班,我一直想让她辞职,就算说养她,那也没什么,不过她不愿意。

她喜欢画画,尤其是彩铅,从拿着普通铅笔自己涂涂画画,到可以将作品挂到网上卖出去,也算是小有天赋了,至少比我这个小狗都画不好的强多了。

后来买了房,好不容易劝说她放下了天天加班的工作,在家里休息半年,可以去系统的学学画画。没有轻松多久,就有了小宝宝,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孕期生活。

那一年对她来说是挺苦的一年,我那时候常年出差,没有陪伴,只能让她回我老家休养。我母亲是个没长大的姑娘,父亲很爱她,我从小是个听话的孩子,养成了她在家说一不二的性格。又不会照顾人,是个挺不称职的婆婆。我妻子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在她面前受了委屈,都只会默默忍下,直到后来,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只好找我诉苦。我是一个不会处理这种关系的笨人,在和母亲沟通无果后,想到了一个蠢主意,把她带回了杭州一个人居住......这可能就是后来一切的根源所在。

在杭州独居的那一年,她想必是尝尽了人生的全部苦难,日日生活在装修的噪音中,一个人买菜、做饭、去孕检,公交车上常常拥挤,每每被生活压的满腹心酸,却会擦干眼泪和我微笑,说一切都好,和我分享宝宝长大的每一个细节。我很遗憾,错过了他那段成长的日子。

后来,我辞去工作,回到家里专心陪伴她,并期待小生命的诞生。我仍记得那时候纠结于给他取名字,书都要翻破了。一天在路上,听到收音机里讲,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论》。是形容飞将军李广的,李广这个人毁誉参半,不过太史公这个评语用的好。我从小就不擅长成为人群的中心,朋友圈里都是那个听别人说话的人,不聪明。也羡慕那些闪闪发亮的人,等到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天赋后,就不再指望这些。范言蹊,如果你如我一般,我们就学桃李,开花结果,会有人喜欢我们。

还有很多事情,但总之,那一年确实过的一团糟糕,受了很多委屈,生完宝宝也没有好好休息。没有工作的那几个月,日子也过的紧巴巴。

由于我母亲的很多行为,我们也时常吵架。我总试图让她先开心起来,却没有考虑她受的委屈放不下。

我也非常累。

长达一年半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我始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放下,我们不是特缺钱,虽然我的收入不是非常高,可是也足够过上温饱的日子了,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很多本地的朋友,没有必须应酬的人必须参加的饭局。这真是最好过的日子了。我希望她明白,我们什么都不缺了,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了,买想要的东西,去想去的地方,很长一段的时间,我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往日里我每年大概都会有几次旅。

但是她的心安定不下来。

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够,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对。我也希望能够像小说里,电视上一样,润物无声地等着她某一天忽然能够放下,不那么有紧迫感,至少现在还没有到。

于是也就吵了几架。

长久以来,她也有心理上的问题,对于情绪的控制并不成熟,时常为他人的问题生自己的闷气,然后吃不下饭,整宿噩梦。后面还有的问题是她的母亲,我的岳母,整天说她不该这么倔强,还希望她去讨好我母亲,希望她去上班赚钱。

我的岳母也是个奇怪的人,她的心是真的好,可是却是个很旧派的人,发生事情总是觉得是自己这边的问题。我们结婚后,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来得及办婚礼,她总是表示很不开心,但是她不怪我。她总抱怨我妻子,肯定是你在他们家没有好好表现,肯定是你没有工作别人嫌弃你。对我,她从来不说一句怪话,真真是个好人,对自己人苛刻,总想着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却把她女儿委屈的够呛。

妻子的所有事她都有自己的观点,遇上任何事情都要指手画脚,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哪哪都不好,要委屈自己去迁就,妻子时常被说得闷闷不乐。有些时候,其实挺庆幸,妻子没有屈从岳母的观点,这个时代迁就将就从来得不到幸福。由于这个,我们也时常会吵架,她会抱怨她母亲说她是由于我母亲对她不好的缘由。我的心情几乎不会被任何其他人干扰,结婚后,也就多了一个人,在处理这些琐事上,我的情绪也极差,而且充满了挫败感,,因为焦虑而头痛。我就说,一年半的时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如果你的情绪一直受到各种影响,到最后影响到身体,我该怎么办呢?两个人的生活是不是都不要了?

该放下的得放下。

她昨天跟太后大人吵了一架,又是两个不同时代女性的逻辑碰撞。下班后她就向我倾诉,我也和岳母大人沟通过,很多事错不在她女儿,更多的错在我和我家,我们该让她快乐和觉得幸福,这是本分。

她也真是个好人,社会上很难看到的善心人。

其实,现实生活中,难相处的岳母多了,许多时候我想想,我的岳母,倒也真的……算不得相处艰难。她真心诚意地关心我们,而且希望我们以六十年代夫妻的生活方式来生活……当然,最好孩子奶奶带,我妻子去工作。

有时候我想,妻子在生活过程中,缺乏成就感。

她其实很有才华,什么东西都能迅上手,美术、设计、摄影、做料理都能有自己的感悟,但她不善溜须拍马式的交流,兼且情绪管理功力不足,进入社会以来,得到的总是与能力不符。最初从学校毕业,她做机械设计,业余时间还学习古筝,周末能跑10公里,再之后,她和我生活在一起,种种生活压迫,她就什么成就感都没有得到了。

她喜欢看网络上一个网红的微博,那个网红总是播自己的生活,在一个农村里,自己种田织布养殖,是个女的,我看了也挺喜欢,她说她在看人的生活,我没说出口,她每天就发那几分钟视频,诗情画意的背后其实有更多的不容易。

有时候她笨笨的,对很多生活常识都不懂,对网上流行的卖茶叶的姑娘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世界上各种的骗术。面对生活中很多事,她反而笨拙的像个孩子。

那种笨拙多可爱啊。

对于生活,我们可以说出一万种大道理,将它写进书里,令人信服。

之于现实,我想我们都在自己的泥沼里笨拙地挣扎前行。

希望我的妻子能够找到内心的平静。

希望我的岳母能够明白,她的女儿很优秀,无需对任何人妥协。

虽然更可能的是,今天的吵的架,会变成明天的一头狗血。无非是生活罢了。我想,我还是很幸运的。

我原本不打算写今篇随笔了,因为可能很少有人会在公众的平台上写这些琐碎的生活,尤其它还是真的生活,可后来又想想,挺好的啊,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么些年来,我生活中能够倾诉的朋友大多在远方——其实我基本也已经失去了对身边人倾诉的欲望。我还是习惯于将它们写在纸上、电脑上,谁能看到,谁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不都在经历生活吗。

穿越山海我们相逢,总归不负一场遇见。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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