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与破解

昨晚又梦到姐姐了,朦胧地记着我和她一起陪着婆婆去医院看病检查身体,我忙着帮婆婆躺下,而姐姐却无措地在一旁站着,我还招呼她:姐姐,你帮我一把。”猛然间,醒了,原来是梦!怎么会是梦呢?这是姐姐不幸去世后我第二次梦到她,也是比较真切的一次,她离去已经有两个月零三天了,一家人心里都是沉重的,总有巨大的刺在胸中深种着,婆婆这几日精神稍微好转,但是眼睛总是红肿着,不时地就会哭,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姐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楚怎可用言语轻易说出呢?前些日子,为完成姐姐最后的心愿,我们在很多单位来回奔忙做证明、查询,最后还要去派出所为姐姐销户。直到她的身份证被收走的瞬间,我们之前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撑不住了:姐姐,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们始终沉默着,心里流泪。万般无奈下,只能去忙。忙,有时不是为了提高,而是为了遗忘,为了掩饰,却根本无法消除心中的痛。

我曾认真思考为什么惧怕死亡?是因为怕疼吗?不是!其实是因为人死不可复生,对生者还是对逝者,一切都没有机会了,所以逝者对生者有太多放不下,生者对逝者有太多无法割舍,种种舍不得,就形成了执念,形成心魔,就构造了“地狱”,无法坦然归于自然之路。逝者不安息,生者不安宁,黑白颠倒,情绪失调,生活混乱,如生如死,生死不分,或许会评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悲伤的血迹,但还需要必要的仪式去“破”。于是我鼓足勇气,借这篇浅陋的影评来“破”!

电影《破·地狱》似友人向你诉说对死亡的经历和感想,影片中的死别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哭天抢地,而是平静深情地告别。所谓的葬礼仪式,无论新旧形式更是生者与逝者分别的岔路口,分开后各自又要重新踏上属于自己的道路。观影中,很多场景又生生地扯开了我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在救护车上对伤者的拼命人工复苏,一遍遍地呼唤,无奈害怕地痛哭,我相信这不是演的,因为两个月前我亲身经历过,一边按压,一边呼唤:“姐姐,龙龙在家等你的!”“姐姐,妈妈在家等你的!”“姐姐,你能听见是我吗?”……我一直哭,现在也哭。“不要让眼泪落在先人身上,否则他会走的不安。”影片中主角道生对一位不幸失去儿子的憔悴的妈妈如此劝告,看着那幼小的冰冷的身躯,何人不落泪?更何况是孩子的妈妈,锥心之痛啊!悲痛是面对死别的本能,怎能不落泪呢?这也要破吗?这听起来太不近人情了,太冷酷无情了。然而,这悲痛又让逝者无法安息,无法走向下一程。

其实,这样的“破”已不仅仅引渡逝者,更是让生者释怀,走出困局。“何止先人要破地狱,生者才更需要破地狱,活着有更多的地狱啊!”发自肺腑之言,道出人们生活中诸多无奈。无奈生困局,困局生执念,执念又网成“地狱”。《破·地狱》中失去幼儿的母亲的“地狱”是愧疚;嘲讽年轻母亲为“疯女人”的一些世俗人的“地狱”是冷酷;妻子去世,丈夫却无所谓,反而是另一位女性恳求见她最后一面,她的“地狱”是不被世俗接受容纳的爱恋;文哥活着的时候总用祖师爷教条“女人是脏的”不让女儿继承衣钵,用传统观念来抗拒女儿,那时他的“地狱”是麻木愚昧;刚从业殡葬的道生对逝者并不尊重,他的“地狱”是忘却;道生不愿生育孩子,他的“地狱”是畏惧。还有人的“地狱”是贫穷,是背叛,是困惑,是误解等等。

喃呒师傅可以挥动火剑冲进地狱带领先人亡灵越火而出,引渡他们走出地狱,不再受苦,而生者的“地狱”多为心魔,只能考自己去渡去破。在年轻妈妈真诚感谢的瞬间,道生从“挣钱”的心魔中破解挣脱,明白了“先人”这一称呼的真正含义,他懂得了面前的逝者不再是养家糊口营生的买卖,而是他人的挚爱,于是他用心学习如何让逝者更体面地离去,也用心地开解生者,让他们也慢慢破解自己的“地狱”。不得不承认,生者的“地狱”不易破,要坐卧不宁,要昼夜无眠,要食不甘味,要形槁心灰,要性情大变,如此反复才勉强走出困境,破解心魔。

谈死不是为了去死,是为了更好地活,如何对待死,就会如何对待生。破解心魔,带着逝者的心愿去好好地生活,代他去看未来得及的美景,代他吃不曾吃的美食,让逝者安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到我们都在努力地生活,去经历世间的酸甜苦辣。

姐姐,放心!我们会慢慢地走出来,我们会带着你的心愿好好生活,永不变你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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