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有两个皇帝的庙号都是“神宗”:一个是北宋的宋神宗赵顼(音同须),另一个是明朝的万历皇帝——明神宗朱翊钧。
虽然庙号都是“神宗”,但是这两个皇帝的所作所为却大相径庭。
宋神宗赵顼是北宋的第6位皇帝,20岁即位,在位18年励精图治奋发有为,可惜年仅38岁就去世了。
明神宗朱翊钧是明朝第13位皇帝,10岁即位,在位48年,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但是他却长达34年不理朝政。
一个是勤政皇帝,一个是怠政皇帝,庙号却都是“神宗”,不免让人为赵顼感到不公。连易中天教授都认为“如此天差地别却都叫神宗,可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么,易中天教授为什么要为宋神宗赵顼鸣冤呢?两个原因:第一,两位皇帝的所作所为差别太大、“待遇”却一样;第二,在古代谥法(追谥的准则)中“神”字有特殊含义,很少出现在庙号、谥号之中。
按照古代谥法的解释,“民无能名曰神”。
什么意思呢?“民无能名”的意思就是“无法评价”。好嘛,都说“盖棺论定”,结果宋神宗死后负责定庙号的礼官却说“无法评价”,定谥“神宗”。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其实跟礼官没多大关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赵顼死后变法派势力不如反对派强大,因此定庙号的事情主要是反对派(反对派的后台就是宋神宗的母亲高太后)这帮人干的。
按说赵顼这个人没什么大的污点,个人品德没毛病,在位期间也励精图治、奋发有为,完全可以获得一个褒谥的。但是他支持王安石变法,触犯了反对派的一些利益。所以,褒谥就别幻想了。最后,反对派大臣在高太后的授意下只好含糊其词,宣布“无法评价,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皇帝刚刚去世,事情不能做的太难看),于是决定上庙号曰“神宗”。
这样一来,赵顼就成为了当时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庙号叫“神宗”的皇帝。
不过,“无法评价”毕竟还是说不过去,所以后来这些人又编了一套说辞出来解释:
“粤庙号之建久矣。其间圣贤之君作。而应天下之治者多矣。然未有以神为号者。抑神也者。妙万物以为言、而难其称欤。抑天之所启 、以配大行之庙乎。书载益称尧德。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盖圣神所以立道。文武所以立事也。”
这段话什么意思呢?简单说来就是把宋神宗狠狠地夸了一遍,但全是套话、虚话,属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公式化赞美,没有实际意义。
如果这事儿到此也就算了,因为“神宗”这个词并没有过分贬低赵顼。但是这事偏偏还没完,因为500多年后,明朝人也干了这么一件事——给万历皇帝定谥叫“神宗”。这样一来,原本毫无关系的俩人就被硬生生“绑”到了一块儿。
应该说万历皇帝朱翊钧执政初期还是比较有作为的,颇有勤勉明君之风范。在位初之十年,万历皇帝任用内阁首辅张居正主持政务,并支持他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使社会经济得到发展,国力开始恢复,人民生活水平也有所提高,出现了“万历中兴”的局面。但是,这种局面并不持久。张居正死后5年,万历皇帝逐渐沉湎酒色、消极怠政。从万历十四年(1586年)算起,一直到万历四十八年(1620)与世长辞,万历皇帝竟长达34年不理朝政。
万历皇帝34年不理朝政的直接后果就是明朝内部变得矛盾重重、朝政越来越混乱。面对不断加剧的内忧外患,明朝苟延残喘了24年后终于灭亡。因此,有史学家认为“明亡于万历之怠政”、“明之亡,实亡于神宗”。换句话说,万历皇帝得为明朝的灭亡负责!
尽管当时明朝礼部的官员不可能预知万历皇帝长期不理朝政会间接导致明朝迅速亡国,但是万历皇帝生前反差极大的执政表现却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如何给万历皇帝定谥就成了一个让明朝礼部官员头疼的问题。可是,千万别低估了他们,这帮人狡猾着呢。既然万历皇帝你前期励精图治、实现了中兴,后期又怠惰消极、不理朝政,那我们也宣称“无法评价”,也效仿宋朝那帮反对派给你定谥“神宗”好了。
好,这下热闹了。原本“宋神宗”的庙号可能并没有太多的贬义,但被迫和长达34年不理朝政的“明神宗”共用了一个庙号之后就比窦娥还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