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控的感情世界
同晚城市另一端的某酒吧里,两个长相俊朗身材健美的男子不时引起周围女子的注意,偶有火辣美女主动上前搭讪,都被其中比较清醒的一个礼貌拒绝。而另一个只顾大口大口给自己灌酒,一脸愁容。
童思伟看着为女人借酒消愁的兄弟,无能为力,他甚至有点记恨郝开歆,她凭什么折磨兄弟这么多年,可反念一想,兄弟太痴,人家不过是不喜欢他而已,没做错什么。无果的单相思,注定是苦涩。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百次陪霍韦浩买醉了,开始的时候他曾鼓励兄弟追求真爱,后来劝解珍惜婚姻,接着开导他学会放手,放过自己,最近他能做的只有默默陪着兄弟,让他一醉解千愁。每一次送喝挂的霍韦浩回家,都难免面对郁露子的盘问,渐渐的她不问了,冷言冷语的打发走童思伟,顺带送上大白眼一个。
终于霍韦浩喝挂,叫着嚷着要去找妹妹,童思伟拗不过酒鬼不情愿的拨出一个电话。
“喂?什么事儿?我正忙着呢!”电话里的声音没好气。
“我是童思伟,你哥喝挂了,他不想回…”
“他喝挂关我屁事?找他家少奶奶去!”
“你怎么做人家妹妹,你哥最近压力很大,又因为你姐妹心情不好,才醉成这样,你关心关心他不应该吗?”
“…”霍韦思被怼的无话可说。“你们在哪儿?我来接你们…”
“你地址发过来,我送他过去。”再气愤,童思伟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出门。
半小时后霍韦浩被完整的扔在霍韦思家的客房里,童思伟累的直喘粗气,汗水已经浸湿他身上的T恤,坚实的胸肌一览无余,霍韦思看看童思伟,有两秒被他好看的胸肌勾了魂,脸红了,轻咳两声,去冰箱拿出一罐可乐,递给他。
“你歇会儿再走吧,我可不想落下话柄说我苛待你。”
童思伟接过可乐,发现今天的霍韦思与平时不太一样,不施粉黛的脸清新可人,两颊挂着一丝红晕,好像…有点儿好看,挺好一女孩儿,就是嘴太臭。
“你以为我愿意麻烦你大明星,要不是组长非叫着要来找你,我早把他扛我家去啦。”
“他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我记得他不喝酒的呀,是不是你带坏他?”
“不是?!你这是得赖就赖呀,要不说你太不关心你哥,这几年哪次他见完你那闺蜜,不是喝个烂醉,难为你哥还经常上网看你的新闻,有人骂你他立刻怼回去,有人抹黑你他比谁都生气。”
霍韦思呆住,脑中闪过小时候,别的小孩子欺负霍韦思,哥哥挡在她身前保护她,霍韦思生日,霍韦浩拿自己的压岁钱买生日礼物。中考前为了帮她考上心仪的学校,霍韦浩熬了无数个通宵划重点押考题。自己总是嘴上说支持哥哥追求幸福,可她从未真正为哥哥做过什么,这几年因为郁露子,她选择刻意回避哥哥,她关心照顾开歆的程度远超过自己的哥哥。
她更没想到正统的哥哥会看节目,还会怼网友,真是太有爱。
“对不起…我…真的该关心关心我哥了,谢谢你,幸好他还有你这个好兄弟。”
“没…关系”习惯霍韦思的咄咄逼人,第一次同时听到她说对不起、谢谢,真不习惯,而且,她笑起来真好看。
“能和我说说我哥的工作吗?需要保密的除外”
童思伟给霍韦思讲述了他们平日工作,他们曾通过尸体上一块不足3毫米的碎片,找到凶手,还有曾面对持刀悍匪,霍韦浩主动替换人质,身负重伤的危险往事。童思伟告诉霍韦思,他们的工作有时很枯燥有时很危险,但他们热爱这神圣的工作,以及金钱换不来的满足感。霍韦思听到有的段落,眼眶不禁湿润,
两人越聊越起劲,聊起了工作的趣事,小时候的往事,气氛刚刚好,霍韦思抿抿嘴,终于说出口,
“你记得我哥毕业典礼那天…电梯里我…误会你…打你一巴掌”
“我早都不记得了,哈哈,你说起来…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糗吗?我这么多年见到你我就觉得矮一截儿。”
“我当年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儿,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我确实不应该那么说你,对不起哈”
“呵呵,185的孩子?你可真逗,不过,是我该说对不起,我那天发神经,把气都撒你身上,没想到糗大了!”
“不不,我也有错…”
“得啦,磨叽,这事儿过去啦,不许和任何人说!”
“你放心,你哥都不知道,我绝对保密。”
两人一直聊到半夜,童思伟才离开,自己和霍韦思有聊不完的话题,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独立有思想,希望还能有机会这样聊天。
送走童思伟,霍韦思弄了湿毛巾,进房帮哥哥擦脸,他发现哥哥黑眼圈很重,脸色略显憔悴,睡着的脸都眉头紧锁,哥哥的心事她很清楚,可同样是无能为力,她很苦恼,要不要告诉哥哥,开歆有男朋友了呢?还有,童思伟这人真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霍韦浩很早醒来,他惊讶自己竟睡在霍韦思家里,霍韦思今天乖乖的,说话轻声轻语,还特地煮了难吃的早餐,他怀疑自己喝太多产生幻觉,不过难得吃到妹妹亲手做的早饭,霍韦浩感觉很温暖。醒醒脑子,暂时忘掉心事,霍韦浩继续全心投入案子中。
郝开歆也在一早上告别杜傲然去上班,昨晚她没有回家,俩人在Wave附近的酒店住了一夜。走进公司大门,郝开歆用轻快的声音说了一声早上好,所有人都诧异的探出头,膝盖都能感觉到她的异常,只有一种女人会呈现如此不寻常的亢奋:她!恋!爱!了!
小弟小妹不敢多嘴,八卦的重任自然落在霍韦思身上,她迫不及待冲进机房,再次逼问男主角是谁?郝开歆顽固抵抗下,无功而返。说实话,霍韦思很开心,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好姐妹焕发光彩,到底是哪个臭小子突然就改变郝开歆的执着,她霍韦思太好奇,不能更好奇!可姐妹就是严防死守不肯透露,总是说“要等机会”来敷衍她,急死人!
整个上午,公司里燃烧熊熊的八卦魂,午饭后终于渐渐熄灭,郝开歆哼着小曲儿,悠哉的剪着片子。电话响了,是陌生号码,看着有点眼熟,郝开歆接通电话,
“喂?哪位?”
“我是郁露子!”她的声音很阴沉。
“哦,有事吗?”难怪眼熟,早知道不接了。
“我有话和你说,半小时后Maan Coffe见”不等郝开歆回应,郁露子就挂断电话。
“喂?喂?”郝开歆知道,郁露子上门来问罪,听霍韦思说,这几个月霍韦浩经常住在市局招待所不回家,即使回家也宿在书房,对郁露子爱答不理。恐怕这次见面不好应付,要不要叫上霍韦思,想想还是算了,霍猴子出马,不知道又会搅出什么乱子。
郝开歆和领导请了假,半小时后准时出现在MaanCoffe,郁露子已经先到,坐在最里面靠窗的沙发位。郁露子保持了一贯的名媛风,妆容精致,优雅做作的小口抿着咖啡,一点看不出是老公不回家的怨妇。
请郝开歆坐下时竟还能挤出礼貌的假笑。
“你要喝什么?我请。”
“不用了,咖啡喝不惯,我请假出来的,有什么事你快说。”烦死郁露子做作的姿态,郝开歆单刀直入,速战速决。
“好,我正有此意,藏着掖着没什么意思,浩浩最近对我很冷淡,一定是你出尔反尔和他说了什么,但是我不怪你”郝开歆知道她什么意思,面上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看似大度,实则字字藏刀。
“浩嫂,我发誓压根儿就没和浩哥提过,陈年旧事都过去,就算了。”
“算了?呵,你真厉害…说与没说都无所谓,我只想把事情解决,不清不楚的算什么?我爱浩浩,我希望他快乐,我能为他做任何事,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成全你们。”郝开歆看着郁露子的表演,嘴上说着示弱的话,语气和表情还是一只骄傲的孔雀,看着恶心。
“浩嫂,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那咱就摊开来,浩哥爱我,我也爱浩哥,我们想永远在一起,谢谢你的成全!不送!”
郝开歆心里想象,这样的的答案,一定能气得郁露子七窍生烟,五脏俱裂,想想都爽。
郁露子不过是装深情装示弱来探郝开歆的底线,如果郝开歆不肯给个痛快话儿与霍韦浩划清界限,以后郁露子就有话柄去到处抹黑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
“浩嫂,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那咱就摊开来,第一我不爱霍韦浩,你们夫妻间有问题这个锅我不背,第二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应该是你最想听到答案。”
答案来的突然,郁露子准备好的套路被打乱,眼神游移,语气迟疑。
“有喜欢的人?你?那…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
“我想和我喜欢的人有好的结果,现在还不是宣布的时机,你也不想我的恋情半途夭折吧。”
“我们是朋友,我当然希望你有好结果。”
朋友,这么虚伪的假话都能说出口,郝开歆佩服郁露子的厚脸皮。郝开歆心里明镜儿似的,只要不是霍韦浩,男朋友随便是阿猫阿狗你才不在乎。
“谢谢,时机一到,我自会宣布,请浩嫂放心。”
“这样最好,浩浩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才是他最爱的人。”
郝开歆微笑点点头,她一直很讨厌郁露子,讨厌她惺惺作态,无时无刻不晒幸福,嘲笑
郝开歆不尽如人意的日子,可如今她也不过是个表面盲目自负,内心焦虑得不到老公疼惜的可怜女人,她所有一切的卑鄙和演戏都只衬托出她的可笑。
“浩嫂,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一大堆工作,苦啊。”
“那我就不多打扰,下次聚会带上你男朋友。”
“有机会,有机会。”
并不友好的对话简短结束,回去的路上郝开歆难得有种胜利的心情,郝开歆毫无征兆的告知已有男友时,郁露子吃瘪的心情,全写在没管理好的表情上,可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如果他们知道此人就是生死未卜的杜傲然,哇,那真香场面实在是刺激。
越想越有趣,郝开歆捂着嘴贼贼的窃笑。
郁露子没有走,像一尊美丽没有灵魂的雕像呆坐在沙发上,心情却是复杂的,想着以守为攻,让郝开歆退却,可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秘而不宣的男朋友,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到这儿,郁露子拨通手机中的一个号码。
“喂,你再帮我查一件事…”
复杂的四角关系暗流涌动,郝开歆自认为的明哲保身在有心人眼中仍然是一根入骨的刺,锥心的痛,杜傲然的出现更是给纠缠不清的关系埋下一枚重磅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看似意外却也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还没等这头的纠葛爆发,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郝开歆再次受伤。自从杜傲然安顿在某酒吧之后,无论加班到多晚,郝开歆几乎日日不落的到酒吧报道,已一月有余,杜傲然有事时,郝开歆就和他的这群小兄弟混在一起,偶尔赶上嚣哥心情好也跟着掺和打闹上一阵。
起初郝开歆对这群整天口中打打杀杀的混混们有些抵触,随着相处时间多了,她发现这群面容凶恶的坏人有最难能可贵的优点:义气!在他们身上为兄弟两肋插刀真不是随口吹出的牛皮,他们当中不少人身上都留着为兄弟拼命为大哥挡刀的疤痕,只是他们选了这条犯法的歪路,可她何尝不是为爱人也包庇他的罪行,同道中人,有什么资格嫌弃。
那个眼中总带着杀人寒气的嚣哥其实也是个为自己兄弟遮风挡雨的可靠大哥,他绝不容许兄弟被外人欺负,这不,几天前刚为个无辜被砍的兄弟报仇,狠揍了下刀之人。对于背叛他的人他绝不留情,偶有不亲近的小弟忽然人间蒸发,兄弟们就传说这是被嚣哥暗中处置了。真假无法考证,但郝开歆知道不要得罪嚣哥是绝对必要的。
周五的晚上郝开歆赶着新节目上线前最后制作,加班到半夜,赶到酒吧时里面人头攒动,乌烟瘴气,郝开歆费力的挤过拥挤的舞池,躲开一个个半露在外疯狂甩动的酥胸和珠圆玉润的翘臀,长舒一口气,却被混杂的浓艳香水味和香烟味呛的直咳嗽。
“开歆姐,你来啦,狼哥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我带你去办公室等他,他再三交代,必须护你周全。”
“少扯淡,赶紧忙你的,那我去外面儿透透气,不被挤死也要被熏死了。”
“我陪你去。”
“得,不用,你个移动大烟囱,走开。”
“哎?开歆姐,你…”
甩掉话说一半的小宇,郝开歆再次穿过人群,推开酒吧大门,呼吸点新鲜的空气。郝开歆极不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这可能是长时间独自呆在剪辑室养成的习惯,所以除非有事缠身,每次杜傲然都会贴心的带她到外面走走吃点儿什么,或者找个酒店住下做点爱做的事情。
郝开歆无聊的站在酒吧门口,摆弄手机。没等回情郎等到了仇人,刚散了酒局回来的嚣哥一眼就看到郝开歆,他大步跨近郝开歆身旁,俯身看她的手机。
“我在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嚣哥大声朗读郝开歆正准备发给杜傲然的信息。
“喂!你干嘛!”郝开歆发现嚣哥,下意识把手机收在胸前。
“他去收笔钱,你催个毛,去里面等着,这片儿复杂。”嚣哥的语气像恐吓,内容却是关心。
“里面太吵,不喜欢,而且一堆晃来晃去的大胸脯,闹眼睛。”郝开歆直言不忌口。
“哈哈哈,小娘们儿羡慕,咋的,怕你的狼哥被勾搭走?你也整一个不就得了,里面儿也没几个真的。”
“呵呵,没这追求,负担太重不有益于身心健康。”
“你这叫啥知道吗?死鸭子嘴硬。”嚣哥最近新添的爱好,调侃郝开歆,真有意思。
“大哥,您日理万机,不耽误您,请。”真想继续还嘴,奈何实在怕死。
郝开歆抬头看着死皮赖脸不肯走的嚣哥,身边不停有人路过或是进出酒吧,许是人声嘈杂,竟无一人发现嚣哥身后有个人正慢慢走近,准备回酒吧避开的郝开歆下意识多看了眼这个普通到掉到人堆儿里都找不见的路人,几秒间发生的事就像是老天爷量身定做的剧本,她不算高的身形,正好睹见来人微小的手部动作,是刀!他从衣兜里抽出一把十几公分的尖刀,直直向毫无防备的嚣哥刺去,郝开歆再次上演不假思索的奋不顾身,她几乎是用身体撞开高大的嚣哥,匕首不偏不倚的刺进她的左肩,位置就在上次枪伤的正上方,郝开歆还不知死活的去抓行凶者的手腕,老江湖嚣哥在愣了半秒后立马紧紧钳住行凶者的手腕,向外掰,行凶者抵不住剧痛松开握刀的手,郝开歆摔倒在地,嚣哥再干净的一记重拳狠狠的击打在对方的腹部,行凶者彻底被制服,趴在地上痛苦的蠕动。
小弟们闻声赶来,将行凶者五花大绑拖进酒吧后巷。嚣哥抱起疼的忍不住抽泣的郝开歆,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大喊:“把车开过来!快!”
“嚣哥,我还好,我能自己走…”
“闭嘴!”
嚣哥抱着郝开歆钻进轿车,小心翼翼但略笨拙护着。小宇一路狂奔,连闯红灯,在一家地处隐蔽的私立医院门口停下。这一回郝开歆执意拒绝嚣哥的好意,只接受了嚣哥的搀扶忍痛走进急诊室。
当班医生看见深深插在郝开歆肩膀的尖刀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恐惧和惊讶,看来对于此类情况已见怪不怪,只管治伤,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医生小心的拔出刀,熟练的止血消毒并开始麻醉缝合伤口,无论医生护士和一旁紧张的嚣哥都没有出声,忽然一个带着颤音儿的声音,吓得医生差点没把针插歪。
“医生,拜托您缝的好看点儿。”
护士小姐噗嗤笑了,嚣哥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无奈。
“放心,包你满意。”冰块脸的医生都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处理好伤口,医生指示护士用纱布包扎伤口,摘去口罩手套转身小声对嚣哥说,
“阿嚣,这刀扎的力气是要命啊,幸好在肩膀只是肌肉伤,住院还是每天来消毒换药?”
“要养多久?”
“伤口深,一个月吧”
“住院,安排最好的病房。”
“知道了,我去安排。”
被拔出的尖刀此刻就静静的躺在不锈钢盘子上,沾满鲜血,看得人毛骨悚然,郝开歆躺在病床上,时而睁眼看看嚣哥瞄瞄周围,时而闭眼昏昏沉沉。嚣哥全身僵硬杵在距病床一米的地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在郝开歆衣服上沾染的大片血渍,这个表面惧怕他又总是挑衅他的小娘们儿竟然在最危急的时刻,奋不顾身救他的命,她为什么呢?嚣哥想不明白,他无法简单的把她划定为义气,心中莫名的心疼和保护欲又该如何解释,太乱了,只有一个声音明确在告诉他自己“以后有人敢欺负这个女人,他会豁出命护着她。”
很快护士将郝开歆安顿在VIP单人病房,失血后的虚弱,郝开歆很快陷入了沉睡,嚣哥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边。
得到消息的杜傲然匆匆赶到医院,在途中小宇已经通知他伤无大碍,但没见到她之前总是无法安心,他几乎是冲进病房,在走廊上差点腿软摔趴在地,看到已渐渐恢复面色安睡中的爱人,心中大石总算落地。他轻抚郝开歆的脸颊,在额头上印下一吻,郝开歆好像感受到似的,嘴角微微扬起,继续熟睡,甚至响起了微弱的小呼噜,杜傲然和嚣哥都笑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嚣哥手朝门口指指,示意两人到门外说话。
“癫狼,是我大意,对不住。”
“大哥,到底是谁干的?!”敢伤害开歆,杜傲然想要他的命。
“是谁我心里大概有数,妈的,我会给你给郝开歆一个交代,我先走了,你陪着她吧。”嚣哥拍拍杜傲然的肩膀,快步离开医院。
“大哥,你的衣服…”说话的是小宇。
“衣服?”嚣哥低头,才发现黑西装和白衬衫上沾有一块块血渍,嚣哥表情更加愤怒,紧紧揪住衬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开快点,回酒吧。”
“知道了。”
此事追查的结果,容后再禀,郝开歆的突然受伤再次惹来了不好解决的麻烦,医生交代,伤虽不重,卧床一星期是必须的,避免伤口裂开感染。突然请假公司还算好搪塞,可是好姐妹霍韦思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说病了,她必然要追过来侍奉,还有她那始终不死心的哥哥,又该如何圆谎,处理不好恐有风险暴露到杜傲然和嚣哥的存在。
第二天郝开歆刚醒就在愁苦这些问题,幸亏还有周末两天的缓冲,让她有时间想个像样的借口。
“傲然,怎么办,脑袋要想破了。”郝开歆的伤看来真不重,又开始不正经。
“破啦?不能啊,昨天才进满水啊!”在杜傲然听了整件事过程之后心疼又生气又后怕,他太了解郝开歆热心又虎超超的性格,她救嚣哥那瞬间,根本没用脑子,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我好歹是病人,你都埋汰我一早上,够了吧。”她知道杜傲然是因为关心才一直数落自己,但是被他说得自己像个没脑子的大虎妞儿,搁谁谁不生气。
“我不说个没完,你能记住吗?!你以为你有几条命!为什么要替…”
郝开歆摆出要哭的委屈脸,杜傲然不忍心继续说,叹一口气,缓缓坐在床边 ,轻柔的将郝开歆揽入怀。
“好好,我不说啦,不过,我求求你,别再伤着自己,你的命是咱俩人的,懂吗?”
郝开歆抬起只能动的右手,搂住杜傲然的背,露出小女生的甜笑,点点头。杜傲然松开环抱的手,两人四目相对,郝开歆噘噘嘴,再汉子的女生陷入爱情都开始爱上恶心的撒娇,铁律啊!
杜傲然投降,看到这张最爱的小圆脸,气愤都变成无原则的宠爱,轻轻送上一吻,以后还是自己盯紧一点儿吧。
“傲然,到底是谁要杀嚣哥,会不会连累你。”
“只要你好好地,我就死不了,其他的别跟着瞎操心。”
“切,大男人。”
“你就安心养好你的伤,霍猴子那边我想办法。”
“还有霍韦浩,他更麻烦。”
“呵呵”杜傲然笑了。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的。”
“情人和情敌,一个兵一个贼,有意思。”
“你还挺骄傲呗!” 郝开歆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啦,杜傲然竟还调侃她。
“当然,他再厉害,你爱的也是我。”
“嘚瑟~”
相爱的人即使面对困难重重的境遇,仍然能笑对一切,这是爱情的力量。
这个周末郁露子可是笑不出来,她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新房中,手死死捏着几张照片,不停地发抖。照片上的女人是她恨得牙痒痒的郝开歆,但这不是她发抖的原因,照片中与郝开歆亲密相拥的男子才是,杜傲然!竟然是她十年饮恨的杜傲然!
上次与郝开歆谈判后,她就委托私家侦探跟踪郝开歆,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此前她已经委托私家侦探调查过郝开歆的霍韦浩的往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这一次她本来的目的是拿到郝开歆谈恋爱的证据,想法子打消老公的贼心。眼看到手的胜利,却给了她自己一记重击,她一眼就认出照片中模糊的脸庞,她的心起了波澜。
事事算计的郁露子头一次不计后果的冲动,画一个淡雅的裸妆,散开一向精致的发髻,乌黑柔顺的长发自然的搭在肩上,选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去掉精致的贵妇假面,镜中的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清纯的小女生吗?
郁露子来到私家侦探告知的地点已近傍晚,酒吧街附近人渐渐多起来,她缓步走向酒吧,有忐忑有憧憬,十年过去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他,当他真的再度出现,她发现什么都没能忘记,只是忘记了自己是谁。
“小宇,我去医院,你看好酒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放心,狼哥,我绝不骚扰你和大嫂啪啪啪。”
“滚蛋!”
是他,真的是他!十年前不敢爱的男子帅气如初,眉眼间的青涩变成沉稳的性感,杜傲然朝着郁露子的方向走去,眼睛似有若无的看向郁露子的方向,面对面的相遇近在咫尺,一向自信的郁露子慌张了,挤出不自然的微笑,微微抬手。杜傲然面无表情的径直走过郁露子身边,郁露子愣住,脸涨的通红,等她反应过来转身,杜傲然已经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他竟然没认出郁露子,或是早已忘记她?窘迫在原地的郁露子,紧咬嘴唇,失衡的心态如一颗原子弹彻底爆炸,她浑身颤抖着逃离了酒吧街。
走掉的杜傲然直奔医院,走进病房,郝开歆正在和嚣哥大眼瞪小眼。
“怎么啦这是?”杜傲然一脸不解。
在杜傲然回酒吧办事的时候,嚣哥早一个小时到医院探望郝开歆,从嚣哥口中的得知,袭击嚣哥的幕后黑手正是几天前与其发生冲突的某帮派大哥,嚣哥说是因为他打废了他的兄弟,折了他的面子,这才买凶伏击,郝开歆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原因有二,第一对方小弟先狠揍了嚣哥兄弟才引来后面嚣哥的反击,符合江湖规矩,他大哥再糊涂,也懂得这是扯平,没必要节外生枝,第二郝开歆听旁人议论过对方的这个小弟到处惹桃花债,大哥本来就不待见,更不可能为其报仇,侦探上身的郝病号想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两人存在利益上的纷争,这两天不停追问傲然和小宇,后来行凶者怎么样,他们都避而不谈,郝开歆知道很可能这个人已经被处置,人间蒸发。
“我不过好心劝他几句,他骂我虎,还说我没脑子多管闲事!”郝开歆气鼓鼓,说话时眼睛瞪着嚣哥。
“你他妈说的那叫什么话,手下留情,弃恶从善,改邪归正,要不是…你早就…” 嚣哥气不打一处来,刚打算好好待她,她就得寸进尺,劝流氓头子弃恶从善,她真是疯了。
“早就什么?!被你处置!你就是个暴…!” 杜傲然冲上前捂住郝开歆的嘴,停止她的口不择言,那可是嚣哥,不是她能任意妄为,胡乱说话的。
“嚣哥,开歆她什么都不懂,你别理她。”
“呜呜呜呜”郝开歆想说话说不出,瞪着眼睛支支吾吾。
“妈的,我走了。”
嚣哥刚出门口,杜傲然就在郝开歆头顶重重的敲了一下。
“你真是不要命啦,你知道嚣哥有多少仇人吗?如果他脱离帮派,很可能明天就横尸街头,你让他改邪归正,就等于送他去死。好在你救了他的命,他不计较,要是别人,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大姐,我求你别再想着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好吗?我就想你平平安安,好好待在我身边。”
“我也只是想为你做点事儿,如果他能做正行,你就不必跟着他打打杀杀,可能我想错了,我真的以为他没坏的那么彻底。”
杜傲然没说话,也许开歆说得对,嚣哥并不是十恶不赦,这就是黑道的游戏规则,为生存他变得残暴,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不过求个自保。
“有妻如此,我此生无憾~”
“妻你个头,想得美!”
“不嫁我你嫁谁,嘴硬是吧,你看我的眼神都色色的,随时想要吃了我,改天给你拍下来。”
“你胡扯,也不知道是谁,趁人受伤欺负人家,毁女子清白,我要去告你。”
“告我什么?对你负责?那不用告,你赢了,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土味情话挠的人心中麻酥酥,两人都笑了,这是一句最认真的玩笑,一辈子有效。
一家欢喜一家愁,郁露子很低落,开车路上差点恍惚撞车,回到家洗去妆容,坐在镜前日常护肤,她再次认真端详自己的样子,太久没好好看看自己,今天自己好像老了许多。郁露子第二次有了挫败的感觉,第一次是杜傲然当着全校面前牵起郝开歆的手,第二次就在今天,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竟没给杜傲然留下半点印象,不过一个当年打架斗殴,如今一事无成的小混混,凭什么这么对待她,无论如何她仍然是那个所有人羡慕的人生赢家,她不能输,也从不认输。
此时门开了,是霍韦浩,郁露子迅速收拾心情,换一张明媚的俏脸,走出卧室。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帮你叫外卖。”
“不用,我吃过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工作。”霍韦浩语气很客套,说完往书房走。
“浩浩,我们谈谈好吗?最近你总是这么冷淡,我好害怕,求求你,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谈,好吗?”郁露子眼睛泪汪汪的,拉住霍韦浩的手臂,卑微的祈求。霍韦浩心软,郁露子平日都很骄傲自信,今日竟可怜巴巴的求他,都快哭出来,实在无法拒绝。
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远远的,郁露子泡了一杯参茶给霍韦浩,久久没人出声,两人都清楚问题的根源,可都无法启齿。
“对不起,浩浩,我为上次说错话道歉,郝开歆是你从小长大的朋友,我不该刁难她。我是害怕,没有自信,你们一起长大,感情很深,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特别怕失去你。我知道我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我从现在开始学,我们好好的,你喜欢小朋友,我们就生一个,我要给你一个最温暖的家。”
低声下气的恳求,加上郁露子的颜值可以感动99%的男人,眼前这个低着头眼光闪烁的男人,确实动摇了,他感到亏欠,郁露子虽说非贤妻,但谈恋爱到结婚十几年,却也是个关心丈夫懂生活情趣的妻子,平日对霍韦浩都是柔声细语,偶尔阴阳怪气或争吵只有一个原因:郝开歆。
最近几个月有意无意避开郁露子,对着老婆的脸,却总忍不住想起另一个女人,逃避是因无法面对。另外一个原因,他无意间发现郁露子的秘密,她竟然暗中找私家侦探查他和郝开歆的行踪,对于训练有素的警察,拙劣的跟踪很容易就发现,他没有戳穿,他确和郝开歆并无苟且,也出于对妻子的亏欠。
“我最近案子多,总不在家,对不起。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我和开歆是好朋友,她又是韦思的死党,仅此而已。我知道以前的事让你耿耿于怀,那都过去…很久,你不要胡思乱想。”
“嗯嗯,你亲口说我就放心了,我不像韦思她们是职业女性,有事业,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才会敏感过度,以后我会改。”
“我明白,你也是为这个家牺牲,你做的很好,是我的问题。”
“不不,你在外奔波,很辛苦,我是应该多体谅你。”
两人你来我往,抢着承认是自己的过失,却始终无人提起一句:我爱你。
“好了,别争了,你早点睡吧,我还有点工作。”
郁露子从后面抱住刚要走掉的霍韦浩,头紧紧靠在他挺拔的背上。
“今晚回房睡,好吗?”
第二天一早,郁露子蛮荒光彩穿着性感的丝质睡衣,在厨房准备早餐,像一朵久旱逢甘霖的花朵,重新绽放光芒。昨晚在她热辣主动的引诱下,终于有了久违的夫妻性生活,她相信霍韦浩的心早晚会回到她身上。
霍韦浩并不这样想,对着镜子不断整理着衬衣领,只是想遮住脖子上火红的印子,他的表情不像和妻子一夜欢好的满足,像酒后乱性醒来懊恼的渣男,自己怎么会把持不住…叹一口气,快步走出卧室。
“浩浩,你起来了,早饭马上就好。”
“局里有急事,我不吃了。”
Duang的一声,留给厅里拿着筷子呆立当场的郁露子,只有门外迅速消失的脚步声。
郁露子重重的将手中碗筷摔在水槽中,精致的瓷碗摔成几瓣儿。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满脸怒气,五分钟前她还是一脸春风得意,现在确实满腹被无视的屈辱,不气愤才怪。忽然一个念头钻进她的脑子。
夜色降临,郁露子再次出现在酒吧街上,同样清爽的妆容,三不五时就有男子上前搭讪,她丝毫不理会,眼睛紧紧盯着某酒吧的门口。
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他的身影出现,站在墙边点燃烟,大口大口的抽着。郁露子取出小镜子,照照妆容,理理衣裙,慢慢走近。还有5米…一个装扮艳俗的酒吧女摇摇晃晃走过郁露子身旁,郁露子眼睛一转,不经意的撞上去。
“你TM没长眼睛啊!”酒吧女满嘴酒臭,很熏人。
“对不起,我扭了脚,不是故意的。”郁露子一脸抱歉和柔弱,看着都要哭了。
酒吧女喝醉了,眼前这个女人又是一脸做作装可怜,真不爽,她用力揪住郁露子的上衣,破口大骂。
“臭婊子,装什么装,你就是故意的。”
“呜呜,真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嘴上可怜巴巴,眼睛却一直在偷瞟不远处的他。
酒吧女仍旧紧紧揪住郁露子,嘴上骂骂咧咧。
“这不是莎姐吗?怎么啦?”他终于来了,可是他好像认识酒吧女,热络的打起了招呼。
“哎呦,狼哥,这小婊子故意撞我,还他妈装可怜,这种狐狸精我见多了,就会勾搭男人,靠!”
“敢得罪莎姐,真是不要命,这样儿我请莎姐喝一杯,莎姐消消气儿,高抬贵手。”
“哈哈,就属狼哥嘴甜,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婊子啦,如果是我给你这面子。”莎姐被帅哥一捧,怒气消了一大半,松开了手。
“莎姐,看你说的,这妞儿长得是还行。”
“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说着酒吧女莎姐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我就进去喝一杯,说好啦,我等你请我喝一杯,必须你陪我喝。”
“那必须的,小宇,快帮我招呼下莎姐,莎姐今晚的酒都算我的。”
酒吧女继续调戏小宇,跟着进了酒吧,终于郁露子的窘境化解。
“小心点。”他就说了三个字,转身要走。
很明显,他就是杜傲然,刚才他跑出来抽烟透透气,听到骂人声,抬头看到莎姐揪住一个女孩子不放。本不想多管闲事,莎姐始终不依不饶,他认识莎姐,是个脾气火爆每天混迹在酒吧街的女混子,如果他不出手,女孩子很难全身而退,这才上前化解,实际上从头至尾他连郁露子长相都没看清。
郁露子连忙喊住她:“太谢谢你了,我和朋友约在**酒吧,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杜傲然停步,指指身旁的酒吧:“不用客气,这儿就是。”转身往酒吧走。
“原来这儿就是,怎么连个招牌都没有。”郁露子跟上杜傲然的脚步,也往酒吧走。没几步,杜傲然又停下,郁露子也停下。
“我劝你现在不要进去,莎姐在里面,你和你朋友换家酒吧吧。”这次他说完快步走进了酒吧。
郁露子停在门口没有继续往里走,双颊绯红,面露娇羞。女生都擅长自行加戏,化身成偶像剧的女主角,享受仿佛初遇男主角时给予她的柔情。做戏做全套,她随便找了家店消磨时间,一小时后,她偷偷走进杜傲然在的酒吧,小心翼翼的确认莎姐已经走了,同时寻觅杜傲然的身影。他在那儿,歪身靠在吧台边。郁露子深呼一口气,身姿摇曳走向杜傲然。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郁露子确实是美女,即使在这妖孽纵横的酒吧,她都是最亮眼的一个。
“Hi,找到你朋友了?”杜傲然对客人一向热情礼貌,八面玲珑。
“嗯,找到了,她刚刚有事儿先走,我想着还是应该来谢谢你,刚才的事儿真的多亏你。”
“小事情,这里人很杂,自己小心一点。”杜傲然挤出职业微笑,不经心的社交对话,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郁露子心中窃喜,即使他不记得自己,也是对她动心了的,救她和关心她就是证据。她真的想多了。
“嗯,谢谢,我准备喝点东西就回去了,你有什么推荐?”
“这个,阿德,你给这位美女介绍下调酒。”说完转身走了。
阿德懒洋洋的靠过来,“想喝什么?”
“不用了,谢谢。”郁露子望向杜傲然的方向,眼神失落,酒吧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找不到杜傲然的身影。
杜傲然回到吧台,郁露子已悻悻离开。
“阿德,5号台两杯血腥玛丽,记酒吧账。”
“哦~”阿德脸上有点坏笑,边动作麻利的调酒边说,“哥,刚才那美女明显想泡你,你咋那么不解风情?!”
“谁呀?”杜傲然不解。
“就刚才一顿谢谢你那大美女,全酒吧属她最好看。你把人晾这儿,人家那眼神儿就没离开过你。”
“你喜欢你上,酒呢?”
“得,当我没说,嫂子听着还不阉了我~”
“知道就好!我媳妇儿疯起来,我都拦不住,你自求多福吧!哈哈”
郁露子回到家,无力的靠在门边,她怨恨,心中第一次有强烈的挫败感,自己怎么会过到如此狼狈,只要她骗骗自己,完全可以轻松的继续做她的少奶奶,可如今有那么点不想骗下去了。
这个家只有黑暗和孤独陪着她,已经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