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省城开往县城的长途客车在我们这个小镇上逗留了一会,从上面走下来一位头戴礼帽、穿着考究的老人。
当老人摘下礼帽时,我第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他不就是三十年前在我们这一带居住过的那个货郎吗?老人移动着他那张黑里透红、敦厚与朴实的方脸,深情地打量着他眼前这个小镇,然而,他随即露出了一脸的茫然.…....我读得懂他此时的表情,这个地方虽然留下过他年轻时候的足迹,但回来时,这个地方的变化却已经让他认不得了。
我想起货郎来到我们这个地方时的样子--当时我十来岁。那时的货郎,每天肩上总是挑着一副货担,手里还摇晃着一个拨浪鼓,每天不紧不慢地走村串巷。有时候人们懒得上街,就买他的东西。
他是个很和善的人,价钱也喊得很低,很受当地人的好评。他或许也意识到我们这个地方的人特别友善,于是在距村子不远处的小河边盖了一茅草屋住下来。
有一次,他的那间茅草屋失了火,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用脸盆端水赶去灭火,之后又帮他盖了间小瓦房,货郎非常感动,以后只要有谁买他的东西,他几乎只收个本钱。
后来,货郎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再后来,几乎没有谁记得河边还住着他,也没有谁记得他又是在什么时候悄然离去的,更没有谁知道他以后的生活。不过,我从他的这一身西装革履的行头来判断,他很早就不再是个货郎了,或许他在离开我们这个地方之后,投身于经济改革的浪潮之中,然后又如鱼得水,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人了呢。
(本文作者我的父亲:郭中华(湖北省襄阳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汉水》《襄阳晚报》《襄阳日报》《速读》《楚天都市报》《农村新报》《精神文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