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石嘴山的老房子

文丨花儿

15年已经过去一半，从年初就策划着为老房子留下点什么，哪怕一些潦草的文字，简陋的图片，梦里多少回梦到老房子，醒来后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始这些想念的源头。

念物必定会念人，是我老了么？怎么会不记得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只记得些许片断，靠着这些片断，一点点地开始回忆。

离开老房子这么多年，我只回去过三次：第一次大概是07年的春节，我一个人从火车站乘公交回市里,路过老房子前面的卫生院时，莫名就跳下了车，从小学校旁边的一条小路穿过，走到老房子，这条小路是我上小学6年每天回家必走之路，拐来拐去,估计第一次走的人大概会迷路。

这一片家属区的人搬的差不多了，整个小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走到我家老房子的巷子里，就好像我只是刚刚放学回家，而此刻整条巷子空无一人。我四处看看，儿时的伙伴呢？曾经满条巷子里都是小孩子的嬉闹声，此刻哪里去了呢？我期盼着能遇到个熟人。

到了我家门口，门虚掩着，我静静的站在门口。是啊，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我儿时的家了，里面没有我的亲人，不能一推门：妈，我回来了！一溜烟的把自行车骑进小院里了。

站了很久，看着我家简陋的小二楼，曾经多少次在这小二楼里和我哥打闹玩耍。记得小时候老妈周末上班，又担心我和哥哥在家打架，就分别把我俩锁在屋子里，一个锁楼上一个锁楼下。虽然被锁着，依然无法挡住我俩玩耍的心。站在窗户前隔空喊话，在天国的邻居奶奶估计那时候烦死我们这些熊孩子了吧。希望您在天国有个不吵闹的邻居。

前后巷子转了几遍，偶尔遇到个人也是陌生的脸，无奈匆匆离去，只可惜此次是我离开家乡唯一一次再看到老房子，后来再去的两次，已经成了废墟，杂草丛生。

12年休产假期间，一个人又鬼斧神拆的去了老房子。初冬的季节，满目的荒凉，伴着好友离世的悲伤，我一个人站在曾经是巷子口的废墟上，许久许久。现在居然忘记了，当时都想了些什么。

14年春节赶上了一场大雪，多少年了，一直企盼能在石嘴山邂逅一场大雪，真的好大，似乎一夜之间回到了小时候的冬天。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周末下午去同学家里写作业，临近傍晚的时候才从同学家里出来：整个世界变成了银白色！地上的雪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响，我穿过矿一中回家,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整个白色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个心疯啊，在雪地里滑来滑去，浑身沾满了雪，也不觉得冷。心里那个满足，幸好当时没人看见，不然会被误认为疯子吧。这个片段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每次下雪我都会想起当时自由自在的心情，很美好。

这一年我又在石嘴山遇到了一场大雪，此时的我已为人妻为人母了，距离上一次美好的回忆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时光的脚步太快了，能不能慢一点，让我慢慢回忆。

雪停后，我和老公步行来到老房子的废墟。老公很奇怪我为什么对这一片废墟感兴趣。他不会明白，这个生我养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座老房子那么简单。

漫步在老房子后面的学校操场上，想起我的同学。现在还能联系到的同学少之又少，那个陪我渡过最难熬的高三黑色岁月的小伙伴们，一起逃课，一起打球，一起疯的同桌。数一数，咱俩在一起也十几年了吧，这些年有了各自的家庭，每次回宁夏的时间都不一样，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15年的春节前约了一个小伙伴去老房子原址，种种原因拖到春节后的某一天傍晚。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的，却一直不想动弹：我是怕回忆，回忆让我难受，因为我再也回不过去，这些回忆只能是回忆了。

之前去的几次，什么都没留下，这次特意带了相机，但是还是没有我想象中的感觉。我想慢慢的感受，一切还是匆匆忙忙，像是赶路，像是完成任务，这次不止是物荒凉，连心都是荒凉的。

回来后，我便把照片扔在一旁，不再问津。几次梦中梦到老房子，醒来后想起那一堆照片，好心塞。

昨晚带娃在楼下小花园的游乐场玩耍，夜悄悄来临，天空一点点地暗下去，直到变为深蓝。我躺在滑滑梯上，看着天空中唯一的一颗星，大概这就是金星吧。多少年了，一直低头走路，从未好好看过天上的星星。而现在，却没有了满天繁星，你说，这满天的繁星都哪儿去了呢？

小时候的夏天，在北方也很少用风扇，傍晚和大人们在学校的操场上乘凉，空旷的操场上，满天的星星，很是壮观。仰面躺在操场上，好像置身在银河系里。跟小伙伴们争论哪个是狮子座，哪个是射手座，吵吵闹闹，笑声回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而此时，我一个人仰面看天空，那颗孤独的金星迷茫了我的眼睛。

一个人静静的注视着天空，在那遥远的天际里，在那洁白的云端，拥有的却只有回忆。

想念曾经，想念回忆，想念不来的岁月。

可是，这一些都存不论我怎样气喘吁吁，始终都赶不上岁月那轻盈的步履。

于是，我只能在那灯火珊的小径上，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份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