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天,李二狗院门口那棵大槐树下数钱,银票数的刷刷响。二狗子这两个月没有白忙活,讨饭的月绩翻了两倍。本着有功必赏的满意心情,李二狗开腔了。
“四腿子,这几个月干的不错。有啥想要的跟哥说。”
四腿子低头哈腰地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李二狗吐了口唾沫:“你跟我还客气,不把哥当自己家人!”
四腿子挺胸收腹,从众叫花中挤到李二狗跟前:“哥,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个对象。”
李二狗抬头看他满面红光,比自己过得还滋润。不过这个讨饭的衰相还是没变。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哪家闺女啦?说出来,哥去帮你订亲。”
四腿子道:“哥,我这辈子就想跟你一家人。”
顿了几秒钟,终于爽快道:“我就看上翠翠了,嘿。我跟她也算青梅竹马不是。”
李二狗一巴掌甩他脸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叫你不安好心!”
四腿子连忙道:“哥,我一定加倍讨饭,争取让翠翠过上好——”
话还没说完,李二狗巴掌唾沫和脚掌交叉乱飞,齐齐往四腿子身上招呼。四腿子撒丫子就跑开了。
2
李二狗这天拿了一大把银票去找喜凤,每个月的工钱不得上交媳妇么!
他哼着小曲儿,推开了喜凤家的门,一进门,两只肥鸡就蹿了出来,结结实实啄他小腿一阵疼。
他还挺高兴,心说媳妇真能干,知道他爱吃叫花鸡,养得真肥!
“喜凤,媳妇儿?”
喜凤还不准他叫媳妇儿,怕外人听见不好,毕竟薄墙隔不了李二狗那雄浑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可李二狗发现,喜凤这俩字说含糊点,那就是“媳妇儿”,他就爱这么叫,迟早是他的人,怕什么。
连叫了几声,没人应,他房前屋后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哪里有喜凤和二牛的身影!照理说她应该在家啊!
李二狗去隔壁王妈那里一打听,王妈也不知道喜凤去哪里了。村口的赵四放牛回来说,看见喜凤和二牛拿着包袱跟着个男的走了。
李二狗吓傻了,一下子瘫在地上。喜凤不要他了!准是二牛嫌贫爱富,撺掇他姐姐找个富的对象,有生之年再遇二牛,他李二狗要往死里揍那个货。他怒上心头,脑袋涨得快要炸开。
他在喜凤家的炕上将就了一夜,也没见喜凤回来。完了,到手的媳妇儿跑了,这十里八村上哪儿再找一个这么称心如意的去!
3
第二天,李二狗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妹子李翠翠做好了中午的饭食等着他呢。这是媒婆又来了。
头一次,媒婆来提亲,李二狗说自己得考虑考虑,毕竟是亲妹子的终身大事,不能含糊,就算是他这个哥也不能做主,得去城里找了远房的姨婆做决定。
有个屁的姨婆,如果有,他还讨饭?
李二狗见媒婆气不打一处来。翠翠上次要得了帮花奖,他还愁没钱娶媳妇儿么!若不是帮主看上了他妹子,又为邀直名,反而从中作梗,他早就把喜凤娶回家了!
思及此,他满腔怒火,看着那媒婆,想起她从前也替人向喜凤提亲,更加生气。一句话不说,叫来几个小弟,就将媒婆和聘礼往外扔。
那媒婆见他发了疯的模样,感觉也不是好惹的,叫小厮抬了东西就走。
李翠翠发现事情不对,忙道:“哥,你没事吧?”
李二狗平复了一下心情,故作镇静,当做没事发生:“翠翠啊,帮主那种心机boy,咱们不要啊。哥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婿。”
李翠翠道:“哥,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我们俩不是一家人么!”
李二狗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想起自己这么些年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喜凤和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舅子,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人挖了墙角,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
满腔苦水化成眼泪眼屎鼻涕和鼻涕泡,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李翠翠递给他一张手帕,李二狗一推:“我一个要饭的哪里兴这个。”
4
过了一周,喜凤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养的鸡不见了。当即放开嗓子骂了起来,指桑骂槐的把村里所有可疑人物都骂了个遍。
“敢偷老娘的鸡!”骂了半个时辰,喜凤也是没力气了,心里一声叹,老娘养了几个月的肥鸡唉!
邻居王妈回家时老远就听见她在骂人,心说那时你对象李二狗子吃了你的鸡,不是别人!再咒别把人咒没了啦!可她腿脚不方便,只能慢悠悠地走,心里那个着急上火哟。
王妈总算到了家,只见喜凤坐在板凳上休息,想必是等休息好了接着骂。
“喜凤啊,是李二狗子吃了你的鸡,他见你不在,以为你跟人跑啦!”
喜凤把王妈的话听了一半,知道是李二狗子吃了她的鸡,这下冤有头债有主,撒腿就往李家去了。
李二狗子也是刚讨饭回来,一见喜凤在他家门口候着,顿时像春风吹来,千树万树桃花开,心花怒放。
“喜凤!”
喜凤眼一横,嘴一撇,两个耳刮子就招呼到了李二狗的脸上,这脸打得可真是啪啪响。
李二狗原本喜上心头,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此刻又被揍了个晕头转向。
“喜凤,你打我干啥?”
“好你个龟儿子,敢吃我的肥鸡,你不知道那是给二牛长个才养的啊!”
李二狗当即心领神会,马上开始解释。
“我听人说你跟着一个汉子跑啦!我一生气,就把你家两只肥鸡吃了。”
喜凤杏眼一瞪,照样瞪得李二狗满心欢喜。
“谁造的谣!你没见我在桌上给你留的字条么!二牛给写的,专门用砖块压好的。我去给远方表亲奔丧啦!”
李二狗冤枉至极,他又不识字!
“我看见字条啦,可我不识字啊。我还以为是二牛的作业!”
喜凤拧住李二狗的两只耳朵:“以前跟你说的话都是耳边风啊,这么不长记性啊!我喜凤就是你的人,就你成天疑神疑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