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讲讲夜晚的样子吧。
我对夜晚的记忆，是那把最后一丝光亮吞没的地平线。是那不可望及，无尽悠远的深蓝色苍穹。是那跋涉千里，无声无息的，携带着远古秘密，潜入大地的飓风。是那和星光摇曳在一起的，像迁徙的流萤、失落的银河一样的万家灯火。
但我向来不喜欢夜晚，它的逼近让我空虚，恐惧，甚至痛恨。记得《恶童》里，小白说过:“夜晚总是让我忧伤，也许是它总让我想到死亡。”
所以我对夜晚的记忆，也是那从繁弦急管中逃逸出来的行色匆匆，那行色匆匆中看到的华丽又冰冷的霓虹，那霓虹映照下一只只风霜的手来回的觥筹交错，那觥筹交错中让人上瘾的烟草酿的酒；那酒里浸泡着的破碎的最后发酵的笑魇和泪水。
我向来是不喜欢夜晚，它的逼近预示终结，评判，直至吞噬。记得曾看过，木心的诗句:“你是夜不下来的黄昏，你是明不起来的清晨。”
但是我开始同情夜晚了，在它把白天积累的所有绝望凝结的那一刻。在它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那一刻。在它重新烧出生命之火的那一刻。在它把骄傲都送给了白天的曙光，把苦痛留在了黑色的思念里的那一刻。我原谅了它。
我们都会经过一段沉醉迷离，漫长颓废的夜晚。不要害怕，不要哭泣，不要发脾气，不要尖叫着说话，不要理会周围人声鼎沸的厮杀，只要等待，希望的萌芽。
石之秘
2017.12.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