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熨衣服。用的是有七八年历史的蒸汽熨斗。虽然样子古旧(屁股后还有装水水槽),但一直没有使用问题,便沿用至今。
按下熨斗的按钮,白色的热气雾便呲呲地冒个不停。拿在手里把玩几下,可装作自己有某种异能。
但今天它有点不对劲。喷射出的白色气雾不如从前白了,也没有从前够劲。大概是气孔不畅,我清理一下,但依然如是。我想,这老家伙终究要坏。我长叹一声,惊动了躺在洗手盆旁的猫。它竖起耳朵望向我,该得有多么冷漠。
我拿起熨斗,把气雾往脸上喷,约摸就是烧开了一壶水的程度。
我从来不明白为何熨斗要做成船的形状。
待熨的衬衣还未从衣柜取出,看来要作罢。我把熨斗侧放在熨衣板上,设置为常开状态,让它一直一直呲呲地喷气。如果你们理解我当时的心情的话,可以将这看做是一种虐待行为。
谁都知道,它已经不行了,随时有可能停止喷气,寿终正寝。我有意让它来得更早一点。它也罢,我也罢,就这样结束这段关系。
我抽起烟。真可笑,熨斗喷出气雾的威力,还没有我吐出一口烟来得强。
猫叫起来,不知在叫什么。
“喂喂喂,够了吧?”熨斗说,“快关上!”
我连忙关上。
“你就这样对我?”它很生气。
我还在吃惊,说不上话来。
“太薄情!”它说。
我下意识地辩解,才不是。
它痛苦地挪了挪身体,发出者吱吱的喘气声,最后顶部面对我。它沉默好一阵,似乎在顺气。后来它说:“你知道我快要完了,是吧?”
我诚实地点点头。
“八年的熨斗,实属不易,”它老态龙钟,说话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