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的优雅    何素便

有个久未联系的朋友,忽然有一天给我发微信,向我推荐了一个公众号,并分享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武松——一个草根英雄的野心和悲情》。

那天我正好有课,忙忙碌碌的,一节课连着一节课,一共上了六节课和自习,还开了一个例会。课间休息时,在办公室里看到了她发给我的微信,当时来不及细看,只匆匆翻看了一下,但只看了一小部分就被吸引了。吸引到我的除了文章作者的文笔和功底,还有作者笔下的那位草根英雄——武松。凑时间认真看完那篇文章,边看边流泪——我从中依稀看到了我自己。

我曾以为我们已经为了各自的生活相忘于江湖了,但她突然发来这样的文章,我就知道她还是那个了解我的好朋友。

朋友说,我的每篇随笔她都看了,她只有一个感受:心疼。心疼我一直都不开心。她给我推荐的公众号所发的每篇文章她自己都看了,她说,看看那些文章,就不觉得自己孤单了。

其实我也不是一直不开心。只不过不开心的时候才想要表达,我并不擅长与人面对面聊天,于是就选择用文字去倾诉。书写的时候,既是与自己内心在对话,也是对情绪和情感的梳理。所以借此也告诉关心我的亲朋们,不必担心我,我真的很好。

朋友常年在一线城市打拼,她对己对事要求极高,多年来经历的酸甜苦辣我无法想象。我在小县城里像迟暮的老人般斗志已被消磨殆尽时,她却仍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般不断挑战新的人生高度。

那一日的匆匆交流之后,朋友又像隐身般没有了信息。我仔细阅读她推荐的公众号发的每一篇文章,也能想象到她从早到晚的忙碌和疲惫。我知道她还会看我的文章,虽然她不留只字片言。而我,也默默祝福我的朋友能事事少受挫折。

前段时间在爱奇艺看到了一部电影《海蒂与爷爷》,画面和人物形象都非常唯美,就让孩子帮我下载在手机里,孩子顺带着又给我下载了几部电影,让我没事的时候消磨时间。昨天回去上课,中间有一个小时的间隔时间,我躲在空无一人的备课室里,无意中点开了其中一部电影,整个身心竟瞬间被攫噬。因为时间有限,更是因为我不想随便地,轻易地浏览这部电影,我在看了一小段后就果断将它关掉,然后在中午将它一气看完——利用中午饭和午休的时间,因为我受不了那种期待的折磨,我实在无法等待更长的时间。

我必须原谅我此刻的词穷。我感知到了电影所要表达的很多东西,直接地、细腻地,但却又不够真切地感知到了,却又无法清楚地表达出来——也许有些东西真的只能意会,也许我还需要再多看几遍这部电影,而此刻,我却又有那么强烈的诉说欲望……那个众人眼里叛逆乖戾实则聪慧得近乎深刻的小女孩,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又老又丑、冷漠刻板实则喜欢看书拥有丰富精神世界的看门人,那个优雅得体、善良热情、能洞察人心的老绅士,以及那些所谓富裕、优雅、美丽的上流以及主流人士……体会过这样的感受吗?胃部,小腹部微微地疼痛,眼眶周围有灼热的暗流涌动,四肢有点酥麻,而内心,是微微的喜悦甚至幸福的感觉?在幽暗的卧室里独自一人观看这部电影时,整个过程里我就是这样的感受。

这部电影是2009年上映的《刺猬的优雅》。

回头问孩子:你怎么会知道那部电影?你为什么会给我下载那部电影?

孩子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好看吧!

孩子淡淡的笑容告诉我,她了解我所有的“矫情”,我不必费力择辞去表达我的感受。

此生何德何能,会有聪慧的女儿如此贴心对待!如同来例假时她冲泡给我的黑糖红姜茶饮;如同生日时她送给我的颜色、图案和手感都那么让我喜欢的围巾;如同她在我情绪转换时伸过来的双臂……她是如此地洞悉妈妈的内心世界,她送过来的温暖并不强烈,却一寸一寸渗透了我的身心。

一个人最关键的不是他会怎样死去,而是他死去时在做什么。11岁的芭洛玛聪慧地参透生死,葛妮在死去时正准备学会去爱,准备在12岁生日时自杀的芭洛玛决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努力去爱。活下去,努力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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