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W前传(77)

    要给你写封厚厚的信,叙写有关我们的故事和没勇气跟你讲的话;要给自己写封悔过书,总结过去的失败和展望一下从没认真规划过的未来。写好后,把它们尘封在岁月的长河中,任时光将它们磨砺成晶莹剔透的珍珠,枕着它我可以挨过孤寂寒冷的夜晚,戴着它我可以跳出最具生命律动的舞蹈。

    因为对你无法遏制的思念和那搅扰得坐立不安的悔意,我开始了一段寻求解脱的倾诉。在倾诉中,我们可以是朋友,是恋人,是灵魂伴侣。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用“失意作者”的标签,来掩盖或替换“可悲主角”这一事实。从这个想法浮出脑海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这是眼下唯一要紧的工作,也是唯一有迹可循的救赎之路。

    三月底的清晨,阴沉,寒冷。吃过早饭,我便坐于桌前,借着头脑最为灵活思维最为活跃上的两三个小时,对你尽情倾诉。和之前一样我依然难以做到心无旁骛,但可喜的是从你身上总能获取必要的信心,而且那种跟你探讨深沉话题的愿望是那么的强烈。不过,准备显然还不充分:回忆过去时,我会间歇性的失语;对于渴望又难以触及的爱情,又带了强烈的悲观色彩;关于要实施的计划,又因情绪的波动搁浅或推后。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灰头土脸地逃回去,卑怯地乞求他人的理解与支持。再者,谁能告诉我,准备有充盈的时候么?最主要的是,我要花多少时间来适应那个不会再有你的世界。

    我居住的村落位于深圳和惠州交界。房子在五楼,一房一厅。村很小,没有菜市场,只有两个兼卖菜蔬的杂货店。一个在村尾,一个在村中。这边的蔬菜价格比丹竹头便宜一点跟坑梓差不多,不过,这边“注水肉”的问题最为严重,那肥肉熬出来的油跟淘米水一样浑浊。刘强上班的地方离我住处不过两百米,厂里提供食宿。

    吃过午饭,我会坐公交去坪山新区图书馆。图书馆对我而言,已不是一个简单的休息场所,那更像连接另一世界的一扇窗,我虔敬地去观赏那美丽风景以及听候那声召唤。图书馆设在一栋恢弘建筑的三楼。第一次走进它的感受,不同于走进福田“深圳市图书馆”的那种震撼,而是一种惶恐。之前我多是带着放松闲适的心情走进大大小小的图书馆,很多心血来潮的想法总敌不过琐碎生活的消磨和疲乏身体的排斥,最终慢慢消失改变或者陷落于记忆的深渊之中,可自从脑海中闪现出一丝模糊的微光后,我追循意识全力往前冲刺了一段,直到停下来喘息才发现自己已闯入一片茫野之中,不仅对出路的方向毫无头绪,就是对要迈的步伐都犹疑起来。

    “对,我是来学习的。”

    明确这个目的之前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得把思想中片刻引燃起来的好高骛远的火花熄灭,得把一切急躁冒进寻找捷径的想法斩断,得转动我迟钝的大脑将过去那些模糊的生活片段重新梳理一遍让它们重现光彩,得把对你的思念稍微控制一下让心绪尽可能的平静,得想好应对某个亲人或朋友因关机未接电话的缘由……将这些问题或注意事项处理好后,坐于书桌前的我就轻松了很多。接着,我要在笔记本空白的纸页上找到孕育思路的密径和抚慰伤痕累累心灵的据点,并依此作为突破口挖掘内在的潜质冲破自身的局限。当然,我的状态情绪还会有起伏,尤其是走失在记忆的迷雾中,或陷入到对无法改变事实的悔恨里,全身就像火烤一般难受。可最痛苦的还是言之无物,即难以用言语准确地描述出某种特别的心境,内心的慌乱和对自己的不满就如一波接一波冲击心房的浪潮。但不管怎样,我必须跟自己的怠惰马虎无能争斗到精疲力竭,直至内心感到充实,等到作为奖赏的睡意来临。慢慢地,我的大脑变得恍惚起来,意识涣散。我伏在桌上,滑入了梦乡。我微动了一下头,脸颊贴紧了书页,像枕着一块轻柔的棉絮,惬意,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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