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逛在红砖厂阡陌小道,抬头仰望天空,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忽而想起夏目漱石的一段趣事。夏目漱石在教课时,让学生将“我爱你”翻译过来,而学生交出的答卷未能称意。
故夏目漱石说,可将“我爱你”翻译为“今晚月色真美”。(只有跟你一起看,月色才是最美的。)含蓄而委婉的方式,让对方感觉到这份情意的朦胧隐晦、楚楚动人。
对方心领神会,无论是会心一笑还是一笑置之,都给双方留了进退余地,分寸拿捏得当。
风影摇曳,竹影婆娑。清风、明月、我。适逢十五,月圆如镜,皎洁当空,泻下千万缕银光经纬织纱,轻笼万物。清风徐来,招惹出树叶、竹叶的窃窃私语,满腹心事。
昔日有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豁达安然。而李白的独乐乐与苏州园林拙政园之“与谁同坐轩”有异曲同工之妙。园中轩依水而建,平面形状为扇形,故又称为扇亭。亭名取自苏东坡之词:“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独处的时光,适合放空一切无杂念,适合返璞归真如孩童,适合一个人心灵的自我放逐。如从钢筋水泥都市喧嚣中逃离,躲到竹林深处听雨声淅沥,只有茅屋山泉作伴,清风明月相随。
而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你缓缓苏醒,煮一壶清茶,读几页诗文,种三分地,栽几棵树,默记着年轮,陪岁月一圈圈慢慢变老。这份闲情逸致,拿来名扬天下、富可敌国都不换。
人生在世,在爱恨情仇里翻云覆雨,不难;在郎情妾意里缠绵悱恻,不难;在意气风发里指点江山,不难。但,在求而不得间看淡得失,难;在辗转沉浮间宠辱不惊,难;在因缘聚合间参破轮回,难。而能做到“自得其乐”者更是寥寥。
而在园中听见三二乐者吹奏洞箫,不为掌声,不求名利,只为心中所好。一份纯粹喜乐,竟是无价。等你挣脱了名利的牵绊,看淡了世俗的评判,不再与孤独为敌,不再为情所困,才能品得其中三昧。
“词圣”林夕用千万首歌来诠释“得不到”,不着一爱字,却处处见情深。用歌手的低吟浅唱来自我疗伤,给中毒已深的痴男怨女一剂良方解药。关于感情,任何人都不能免俗,如笼中困兽,挣扎累了自然肯放手。
林夕有“富士山”爱情论:“其实,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爱情也如此,逛过就已经足够。”爱人如果太辛苦,被爱亦算不错的选择。
世人都怕孤单,世人都怕落单。背后也许只是自尊心和攀比心在作祟。真是应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们都忘了,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比成为别人眼中的自己,来得更令自己心安理得,坦荡从容。
面对身边朋友成双成对,或携手风雨同舟,或步入婚姻殿堂。曾经同一起跑线上赛跑,如今却只能望其项脊,望尘莫及。淡定从容的你也开始焦虑不安起来,盘算着走过的路,是哪一步走错,为何会输掉半局,腹背受敌。
也许,你并不是缺人来爱,只是自尊心受挫,攀比心败北,需要扭转局面,反败为胜。如电影《一代宗师》里,宫若梅的心气高,争强好胜“宫家从来没败过,谈何输赢”。
林怀民说,其实,人生不用那么急。
林怀民在印度恒河看到生与死同时在发生,繁华与落寞交替在更迭,明白了人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我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枯有荣,春夏秋冬、四季轮回,然后人走了,回到水里。凭借着“不着急”和“不知成败”两个锦囊,他编出了享誉国际的舞曲《流浪者之歌》。
而过来人早已劝解过你,毕业五年内,有人结婚生子买车买房,貌似同学间的差距很大。但毕业十年,回头看,车子房子孩子都会拥有,差距近乎消亡。
昔日百岁老人冰心问已过而立之年的铁凝说,交男朋友了没有?铁凝回答:还没找。冰心说,你不要找,你要等。后来,铁凝等到了华生。等那个对的人出现,而不是囫囵吞枣饥不择食,这样只会导致消化不良,相见生厌。
合适的人就如出征用的虎符,费尽心思在寻找它生命的另一半。对上了,轮廓一致,才能调兵遣将,驰骋沙场。对不上,参差不一,只能继续寻找,多做尝试。
别人战场上相爱相杀硝烟弥漫,满汉联姻太平盛世,于你而言,不过是隔岸观火雾里看花,寒塘鹤影冷月花魂。你只需扮演和平使者的角色,不卷入江湖是非恩怨即可。
时候未到,你需要耐心等待葡萄成熟,等待一朵花开,等待麦子拔节稻谷抽穗。而不是乱哄哄像挤公交一样,挤上了就好,不关心是否拥挤不堪身不由己。而明明下一班车,一分钟后就到了,因为人少,反而更舒适更快到达目的地。
借一缕低过屋檐的时光,安放焦虑不安的慌乱青春。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守着一颗素心过日子。将抉择留给硬币,机缘留给巧合,晴雨留给天空,将“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留给有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