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讲讲古吧,不讲故事,我害怕,睡不着。”囡囡抬头扯了扯,望着北方天空失神的爷爷……
爷爷这才从北方的瞭望中回过神来,这位左脸有着一块狰狞的刀疤的苍老汉子,在低头的那么一霎那间,竟有着别样的温柔浮现,“好好好,丫头别扯了,别扯了……爷爷讲还不行嘛,听过了这么多回还不腻啊……”
爷爷像是在回忆着莫名,接着才开口“从古至今,盛极而衰,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故事生于某个朝代的晚期,末代的皇子有心挽救看似昌盛实则内乱频生的皇朝,然而颓废倾生,乱世而立,各路草莽英雄好汉纷至而起,其中一位侠客最为有名,颇受百姓的爱戴,劫富济贫,然而........”,讲到一半了,一阵晚风吹来,他停顿了片刻,似乎组织着语言,还是说琢磨些隐秘,蹙着的眉头也有了微微停息下,似乎感觉丫头睡着了,一声轻叹“哎,要是个男娃,该多好啊,这乱世女儿身家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啊”,他又低头看了看,此时他怀里睡了的小家伙,似乎感觉有些寒冷了,小手攥着衣襟往里头拱了拱,爷爷眼里有复杂也有感激,那深邃的眼眸里还有着小女孩迷迷糊糊的眼睛所看不到的东西,他随即抬头望着北方,目漏凶光,“老骨头能活一时片刻便是奢求了,小家伙可别折在我手上了,拼了一条老命也要保护下来,剩下的,哎,也就听天由命吧。”
“爷爷,爷爷,我们这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 ,“去南边二爷爷那,那里有盛开的鲜花,明媚的阳光,还有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的冰糖葫芦,还有小糖人,四色唐彩马儿……”
夕阳下,苍天黄土一片荒凉,爷爷面色复杂,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那能这么轻易割舍,村头的老柳树,拐角的石磨,南方的水井,现在这座小山坡上,一眼就能看的到头,他们是这最后一批走的人了,北方的战火烧过来了,可不会认你是耄耋老人,还是蹒跚学步的儿童,至于这里会被战火糟蹋成什么样儿,他也没什么闲心儿的功夫去操心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爷爷抱起小姑娘,让她坐在他的臂膀上,嫩脚丫子可走不了什么路,受罪不说,他还很心疼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早已当成了完整的亲人。
丫头嘴小,且也吃不了硬邦邦的干粮,爷爷早已经带上了从家里做的桂花糕,收集,翻炒,晾干储存,然后做出来之后装在柜子里,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一年多以前就有了南下的念头,只不过那个时候丫头还小,一阵风吹来的风寒说不定就要了她的小命,也只能等她岁余了些许,才能上路,也仅仅是能走路,说话还不是那么利索……爷爷的包裹里,大半是装着囡囡爱吃的东西,他自己吃的干麦饼就着些水,能够下肚,添几分力气就足够了……
他们往南方走了些日子了,所幸没有碰见些占地为王的土匪之流,不知道是他们走的羊肠小路,还是说刻意避开了些危险,路途上能够看见些盛开的小花儿,野菊之流,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爷爷让丫头在这森林边缘别乱走,他准备去抓上几只野味来打打牙祭,吃了这么长时间的同样的东西,就是山珍海味也会腻,更何况是这些不怎么好吃的干粮,他知道丫头懂事,吃饭的时候闷头吃,也没说什么,但是他也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
运气不错,南方这片地方被称为粮仓不是毫无理由的,就看他手里的一头肥硕的野兔,就能知道这里的粮食有多丰富,他顺着母兔回去的路迹给一窝端了,普通人抓跑的飞快的野兔可能有点困难,但是怎么能难倒上过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抓上几只野味岂不是信手拈来,他的怀里还有着两只小的,带回去给丫头耍耍,一路奔波也没有什么其他乐趣可言,做做伴也是极好的。飞快的到溪流边扒皮洗净,同时装上一壶干净清凉的水,用支架撑起兔身,稍微烤上片刻,加点盐巴就是一道地地道道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