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斋谈词之四《蝶恋花》

《蝶恋花》乃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本名《鹊踏枝》,因南唐后主李煜的《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而易名。因冯延巳词有“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句又名“黄金缕”,赵令畤词有“不卷珠帘,人在深深院”句又名《卷珠帘》;另有名《凤栖梧》《一箩金》等。

有宋以来,诸多名家均填此词,佳作颇多。《蝶恋花》为双调,六十字,上下片各五句四仄韵。一般以冯延巳的《蝶恋花·六曲阑干偎碧树》为正体,其词曰: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其格律如下:

中仄中平平仄仄(韵)。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韵)。中仄中平平仄仄(韵),中平中仄平平仄(韵)。

中仄中平平仄仄(韵)。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韵)。中仄中平平仄仄(韵),中平中仄平平仄(韵)。

《蝶恋花》原属商调,音节谐婉,故非常适合用来表达相思离绪。由于句式简单,填制相对容易,并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倒是其词牌名,值得玩味。余尝用其三名《鹊踏枝》《凤栖梧》《蝶恋花》分别填词,《鹊踏枝》用于闲愁逸致,《凤栖梧》用于慈恩故旧,《蝶恋花》用于儿女情长。

鹊踏枝·见杏花落有寄

旧日亭台新草路。红杏开时,多少行人去。春色年年千万树,年年春色知何处。

别后馀芳还几许。为问东风,百啭莺儿语。梦里一枝应记取,江南游子愁烟雨。

鹊踏枝四阕

余尝读五代词选,觉其温婉清丽,又慕“抽象景物,具象情感”之高妙手法,仿作过四阕《蝶恋花》,其序曰:日暮,漫步江堤。时见燕子斜飞,落絮飘扬;又有翠鸟啼鸣,其声切切,至晚有感。

其一曰:

极目高城千嶂叠。南浦潮生,已是春时节。帆影依稀烟水阔,曲阑犹记经年别。

柳蓓新黄争忍折?肯赖东风,吹展芳心结。又恐啼鹃声切切,一朝呼起杨花雪。

其二曰:

独立小桥风细细。柳岸烟轻,袅袅连空翠。一望青山斜日里,行云又在青山外。

过眼芳华随逝水。为问苍波,谁解凭阑意。忽见去年双燕子,归飞偏趁杨花起。

其三曰:

南浦归来春寂寂。草径烟迷,误入垂杨陌。燕燕急飞寻旧宅,穿花拂柳惊行客。

为问新愁空伫立。肯折柔条,绾住春颜色。争奈东风无气力,落红又被莺声迫。

其四曰:

绿掩重门春几许。倚遍阑干,惆怅无情绪。欲寄闲愁邀尺素,行云飘渺知何处。

翠鸟殷勤啼碧树。午梦醒来,依旧空帘庑。却问新飞杨柳絮,乱红尽日相逢否?

凤栖梧·归乡有寄

长忆莼鲈牵梦绕。今日来思,风雨关山道。归兴何辞千里杳,知心赖有巢南鸟。

到得故园春正好。闾巷花开,燕雀繁枝闹。家酿未尝先醉了,倚门痴看炊烟袅。

蝶恋花·结婚八周年咏山茶花以寄兼赠爱妻

裁得琼瑶成一树。软翠柔红,不赖东风主。志洁肯同梅雪舞,心清喜共寒禽语。

犹记当时携手路。一样冰容,两样销魂处。人与花枝皆媚妩,人间别有倾城顾。

蝶恋花·见山茶花有寄兼赠爱妻

冷蕊寒枝怡岁晚。不管东君,自在芳心展。一树明霞吹锦片,阑干十二红香满。

粉态盈盈娇欲颤。犹似当时,海燕初相见。美目横波生顾盼,绛云轻着春风面。

蝶恋花·小女嘉辰诞日有寄

朗月嘉辰涵玉润。不负东君,海燕传芳信。小凤初来娇欲困,香腮红入桃花嫩。

梦里几回疑错认。千结柔肠,软语殷勤问。解释春风无限恨,三生三世丹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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