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贪心的希望站在你身旁和你幸福的人是我,而不是迂回在你幸福的阴影里,很伟大很揪心的“祝你幸福”。
01
还没跨进店内,隔着大大的玻璃窗,就看到林俐一个人搅着小勺子,对面的空位子上放着一小碟蛋糕。我推开门,一屁股坐到那个空位子上,毫不客气地拿起小叉子就对着面前的红丝绒蛋糕动手。
低头的时候瞟见桌上一张红色喜帖,兴奋地脱口而出:你要结婚啦。
-是他要结婚了。
银质餐具和瓷质餐盘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叮”,伴随而来的是我气鼓鼓的回答:我不服!
林俐一面尴尬的环顾四周,一面忍不住笑我:你怎么比我还气愤啊。
-能不气人吗。新娘不是你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你发请帖。难道他忘了当年和你在泮池一起喂鲤鱼精而且你俩用的还是我的库存粮食哎,你生病的时候他冒着大雨我还穿着睡衣到宿舍楼下帮你拿药拿吃的,煲了大半宿的电话粥搅的我这个睡眠轻的人整个晚上都废了...你们这一路走来我可没少劳心劳力啊。
林俐赶紧叫来服务生,帮我点了一杯饮料。她怕我再说下去,就要声泪俱下的写出一部革命史了。
我略微平复了一下愤慨的心情,试探性地问她:你不会要去参加他婚礼吧。
-去啊,嗯,还是祝他幸福吧。
这要是电视剧或小说,我铁定被主角的深情和大度感动了。可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我呸。
我是痛心疾首地把杯子里的奶泡搅的天翻地覆,语气里透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的名字一样伶俐聪明点呢,非要让自己不好受,这是何必呢?
她眨眨眼睛,告诉我:因为爱的终极,是守望他的幸福啊。
那语气,那表情,活脱脱一副电视剧万年女二的标配。
我两眼一黑,这怪我,真的都怪我。我是哪根筋不对那时候成天在她面前安利绯闻女孩,后来又向她推荐看什么东野圭吾,结果把一个骄傲灵动的姑娘硬生生地调教成了如此深明大义,到头来说出“祝他幸福”的人了。
02
看过绯闻女孩的人都知道,Blair和Chuck之间有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被反复提及:
-**Three words,eight letters,say it and I'm yours. **
那时候我不懂Blair和Chuck两人不轻易说那三个词的别扭,林俐也不懂。她嚼着薯片,颤抖的手指着屏幕上别别扭扭的两个人,随后激动地一拍大腿:
-这两个人真是急死我了,快说你爱Ta呀。说爱有这么难嘛...
边说边开了一瓶奶茶,咕嘟咕嘟的把她后半截的小女生宣言给模模糊糊咽下去了。
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姑娘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大咧咧的嚼着薯片拍着大腿喝着奶茶的姑娘了。
她放下手上的请帖,起身去厕所。我故意洒了几滴饮料在请柬上,弄花了关键字眼。水渍模糊的硬卡纸上飘着淡淡的奶香,恍惚间还是身处在随时一杯奶茶的校园里。
那时的少女林俐拽拽我的胳膊,两眼放光地看着从厕所门前出现的男生,把奶茶往我手里一塞,蹭蹭蹭的就去表白了。
就像在超市里看到很喜欢的巧克力,商店里很喜欢的那条裙子,柜台上很可爱的那条项链,喜欢就是想得到啊,她就这样兴冲冲的跑上前了。
很多年过去了,在喜欢和爱的路上磕磕绊绊,我们都没勇气说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惧勇往直前的男孩女孩了。
03
小女生的时候多迷F4啊,整天叽叽喳喳花痴犯不停地嚷着“好喜欢F4啊”。他们的演唱会CD,流星花园都反反复复地看好多遍,就连买本子都要挑有他们照片的买。
那时候我们不懂爱,喜欢和哪个小男孩小女孩打闹,喜欢听谁的歌,喜欢和谁牵着手去厕所,喜欢买谁的海报,愿意和谁分享最爱的零食,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就已经是满当当的爱了。
总以为长大了,看够了偶像剧和青春小说,爱这个词应该不难说出口了吧,可事实却截然相反。往往是在一点一点碰触终极目标的途中,才感觉到自己原来真的什么都不懂。
后来就连喜欢一个人都要小心谨慎地再三确认,生怕是自己想多了,也怕自己担不起这份爱。明明是拥有大把自由和精力可以放肆爱的年纪,对于“爱”这件事,却越发的拘束,只敢偷梁换柱的用“喜欢”和“好感”这两个界定模糊的词来掩饰心里像气泡般发酵膨胀的情感。
最懂爱也最难过的时刻,应该就是学会了隐忍大度深明大义的祝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吧。
我想象不到Chuck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Blair穿着婚纱走向别人的怀抱,尽管那个别人是王子,是货真价实的王子啊。
当时的我们讨论着这个片段,两个人都幼稚拧巴的想着:
——谁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结婚啊,如果那个人不是我,真的别让我知道他有多幸福,我不要做祝他幸福的那个人。
04
小说和影视都告诉我们,爱的终极是守望你的幸福。
《绯闻女孩》里Chuck瞒着Blair,几乎倾家荡产的付清了她的巨额嫁妆,从王子那里赎回了她的自由身。尽管那个当下,Blair正和布鲁克林的穷小子你侬我侬。
《悬疑人X的献身》里,数学天才石神为了守护靖子的幸福,不惜真的杀人并布下精密的局,只希望靖子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他说:如果你过得不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徒劳的。
《伊斯坦布尔假期》里,调香师阿丽斯的邻居戴德利对她说:为了不伤害我爱的女人,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太阳的后裔》里,柳时镇写给姜暮烟的遗书:虽然很无耻,但希望你不要哭的太久。一定要过得比任何人快乐和幸福。还有,别把我留在你记忆里太久。
我其实多希望林俐不要这么懂事明白,还是那个拧巴幼稚地想独享幸福,就是不要说出“祝他幸福”的女生。就算是拉着我逛街买买买吃吃吃以此泄愤,也总比一句柔肠百转的“祝他幸福”更好啊。
自古相爱难两全,我也知道这么天真的期待一份圆满的幸福好像也是蛮不现实的。
花希说,可是我就是想得到Ta啊。
真的,怎么会不想得到呢。那些只能在背后守护幸福的人都是没办法啊,他们又何尝不想并肩而立一起幸福。
我知道,我们都懂了很多爱的道理,再也不是小时候得不到心爱的玩具就撒泼打滚的小孩子了。知道了包容,学会了放手,懂得了祝Ta幸福。
可我还是希望能两个人勾着手合撑一把伞,买两杯不一样的饮料交换着尝味道,天气好的时候去超市一起推着购物车买这买那,阴雨连绵的时候窝在家里商量着叫什么外卖。
还是贪心的希望站在你身旁和你幸福的人是我,而不是迂回在你幸福的阴影里,很伟大很揪心的“祝你幸福”。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只是私心希望,那个沉默在背后的身影不会是你。他的幸福里如果没有你,那么多少也还可以保留着那么一点点年少轻狂的骄傲,潇洒的转身,把那句“祝你幸福”留给亲爱的自己。
可这些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我很怕坐在对面捏着请柬的姑娘突然就眼泛泪光,哇的一声哭出来,拽着我便说要借酒消愁不醉不归。
我也只能在挥手再见后,轻轻地摁下了发送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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