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太阳的人

昨天有朋友来请我喝酒,很久没见,挺高兴。

朋友到我家的时候是5点多,快6点,没坐几分钟就直接出门去找饭店。

“想吃什么,没怎么给你打赏,就请你吃饭了。”

“说些啥子哦。”心中却是暗喜,可以宰一顿。

犹犹豫豫间,我们四个不知怎么就去到了露天龙虾馆。恩,看来我的心理暗示还是挺厉害的。

点好菜开始喝酒,聊了聊近况,大多围绕男女感情。我自然是没怎么说关于自己的,不习惯。

龙虾上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喝得有些开心,看到龙虾红通通的身子,我有些飘飘然。

叮叮当当,继续碰着杯子,我感觉他们都喝醉了。

“不行不行,我要走了。”说话的是我一个朋友,喝醉之后他会变成一个小矮人,我小心翼翼地从一堆龙虾壳里找到了红通通的他。

“去哪啊,酒还没喝完。”

“太阳要走了,我得跟过去,我是向阳花。”

“傻逼”“有毛病”

我用食指和拇指把他捏住,不让他离开。他四肢疯狂摆动,有些恼怒。

“操你妈的!太阳要走了!再不跟过去就追不上了!”

我把脑袋放在桌子上,下巴沾了些油,或许还有一点纸屑。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有些动摇。

“你真是向阳花?”

朋友停止了挣扎,定定望着我。“你也是向阳花。”

他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们都是向阳花。”

我转头看向了半掩在高楼中的夕阳,整个龙虾馆的人都望向了夕阳。

滴答滴答。

另一个朋友变成了一块表,应该是机械表,声音大得有些吓人。

给上了一个节奏,太阳竟是跳了起来,好像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太阳不太耀眼了,有些红,像是被弄熟了的龙虾。它在楼顶跳跃,越跳越高,有时候都越过了我的头顶,为了看它,我脖子仰得有点痛。

可是跳得再高,它落下去的地方却是越来越矮,最近一次,几乎要被楼宇淹没,而且,也没再跳起来。

“哈啊!!!”最后一个朋友开始大叫。我感觉也想跟着一起叫。

小矮人羞愧地看着他,脸上更红了。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

“哈啊!!!”整个龙虾馆的人都开始大叫。

“你们...”

太阳好像被吸引,悄悄地从一个缝隙里望着我们。停下了告别的步伐。

“去吧去吧!把太阳追上。”我拍拍小矮人的背。

他差点被我打飞,没有怪罪我忘记了他变小,抖了抖身上的油污,往着太阳跑去。

“跑啊!跑起来!”“追上太阳!”“你是最伟大的向阳花!”

我有些热泪盈眶。

最后一点点落日余晖下,我看到朋友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手臂胡乱地挥舞着,双腿结实有力,每一步都踏出了震天的巨响,口中咿咿呀呀,像一个蠢蛋,又像一个英雄。

去吧去吧!把太阳追上。

“我想哭了。”最后一个朋友泪流满面,“可是,太阳明天不是还会来吗?”

“或许,他只是想要追上这一个太阳。”我拿起盘中最后一个龙虾,“明天的事,谁他妈说得清楚呢?”

黑色的风吹走了太阳最后的红色。龙虾馆有些黑,我看不明白城市的灯光。我有点害怕,抖如筛糠。或许我们真是向阳花。

我带上了朋友表,滴答滴答。

搀扶起最后一个朋友,随着节奏跳起舞来。好像是探戈,或者是爵士。

向阳花在黑暗里舞蹈,祭祀着走远的太阳。

小矮人早已经没了踪影,震天的脚步声却回回荡荡。

我在如梦幻的黑夜里,伴着表声,脚步声,啧啧称赞的人群声,和最后一个朋友相拥。耳边传来风带来的声音。

“操你妈的!太阳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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