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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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逃离
“姑娘若是这般无限期地想下去，只怕时间……”曹操见丁柔仍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禁出言提醒道。
“我跟你走！”还未待曹操将话说完，丁柔却冷不丁地大声说道，连自己也被自己的果决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会这般快地做出了这可能关乎自己一生的抉择，更何况这少年能否救出父亲还是未知之数。
可是这些思虑在丁柔看到少年那坚定的眼神后瞬间被抛在了脑后，只觉看着少年的脸庞有一种可以全然依托信赖之感，虽说这面庞也算不上英俊，不，简直离英俊差之千里……
丁柔在心中啐骂自己此时怎会想到这些，可脸上已掩不住一抹绯红，曹操自然对丁柔这些心思不得而知，只见她答应地爽快，喜声道，“如此甚好，只是事不宜迟，还要委屈姑娘先换上这仆役的衣衫，我等好混出府外。”丁柔点了点头。
曹操向张邈示意，让他脱下外衣，丁柔也让那叫碧雯的丫鬟也为自己拉下喜床外的喜帘，预备更衣，却见那小丫头忽然皱起眉头，紧咬着嘴唇，半晌犹犹豫豫地没有动作，丁柔见她紧握双拳，似有话要说，不禁出言询问。
却见那小丫头忽然跪倒在地，对着丁柔和曹操叩头道，“求小姐让我随你一同离开这里吧，奴婢从小跟着小姐长大，无论小姐在哪里，碧雯都一直在身边伺候。奴婢一直都是小姐的人，若小姐把碧雯留在此处，还不如让奴婢去死，求求小姐了！求求公子了！”说着还要磕头，满是哭腔。
“你这丫头也会这般求人？方才的蛮横劲呢？就不带你走，让你留下来见那腌臜的宦官儿子。”却是张邈在一旁痛快着嘴，要报那一脚之仇，听到张邈这话，那碧雯丫头真吓得哭了出来。
“碧雯，你怎会担心我不带你走？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丁柔连忙出身安慰着小丫头，可想起此事似乎自己并不能做主，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看向曹操，满是恳求与可怜，让曹操看得不禁有些头疼，“这……”
他先前确实并没有考虑要带这小丫头走，本来他和丁柔两人能混出府已是不易，多带一个人便多一分麻烦，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公子，这丫头自小跟着我，视我如亲姐，我断不可留她一人在此独自逃走；求公子也将她带上吧……”前面这句丁柔说得决然，最后恳求却没了底气。望着丁柔目若秋水，曹操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之语来，心中苦叹：想不到女子的柔情竟比横眉立目时更难应付，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谢谢公子！”丁柔语声满是感激，已与最初的潇洒冷峻大不相同。“咳咳，姑娘不必多礼，还是快些换好衣服，我们所剩的时辰不多了。”这一声软语入耳，已让曹操有些心驰目眩，不禁干咳两声绕开了话题，丁柔答应着便在牙床中换起了衣饰。
之后那小丫头也破涕为笑，冲曹操喜滋滋地说了句，“谢谢公子！”“也谢谢我啊，丫头，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呢。”张邈也打趣地向碧雯说道。
“哼，就不谢你，臭胖子，刚才还吓唬我！”小丫鬟方才还是一副可怜相，此时又恢复了刁蛮的本色。“小姑娘真得好好谢谢我这位同伴，他待会还需扮作你家小姐的模样在此拖延时间，好讲你们安全地送出去呢。”却是曹操在一旁打着圆场。
“什么？他，这个样子，也能扮作我家小姐？”小丫鬟碧雯先是吃惊，后又似见到极为好玩之事咯咯笑了起来。
“倒也无需多像，他只需穿上小姐的喜服红妆，披上盖头，再吹熄几根蜡烛，加之那新郎招待宾朋，多半已醉了七八分，看得并不真切，还有我们特意为他准备的‘好酒’，包准让他睡到日上三竿，不负此良宵。”曹操自信满满，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在刚端进的酒壶中倒上了半瓶淡绿汁水，又摇了几摇。
“什么好酒？”这时丁柔已换好了仆役衣裤，却仍是掩不住她的一脸英姿，曹操看得不禁呆了，半晌摇摇头走到喜镜下的妆奁中取出些深色脂粉，用丝帕蘸了水，沾些干粉在丁柔的额发、鬓边、脸庞轻轻地擦拭着。
丁柔本还好奇曹操在做什么，待到少年说小倒也厚实、说大倒还稚嫩的手掌隔着丝布拂拭自己面庞之时，只觉脸上燃起一片火辣，连呼吸都停住了，只那么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少年给自己搽完粉，一颗心只想抑制着不去跳动让少年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异动。
这时间似漫长地难熬，“成了！”直至曹操看见丁柔的容颜已如一个健硕青年般黝黑才停下，望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丁柔却只看到曹操一直盯着自己面容羞得不敢抬头。“委屈小姐了，丁姑娘也去镜前看看是否能瞒过众人？”
“啊？”丁柔这才一恍惚似做梦般走到镜前，看着自己的相貌现在恐怕连爹爹也要认不出了，丁柔坐在镜前长舒了一口气，好似在心中重重地做了个决断，站起身来，“公子，我们走吧！”
“好！”曹操点了点头，这时张邈也已在一旁穿上了喜服，盖上盖头，引得一旁的碧雯小丫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笑吧，笑吧，刚才还哭呢，也不害臊。”张邈的嘴在盖头下面嘀咕着，却因为小丫头实在太过娇蛮可爱，他再也不忍对其恶语相向。
“碧雯姑娘还是以小姐婢女的身份走在前面，我和小姐充作仆役跟在你身后，若有人问起，就说新娘子等得急了，派你来找新姑爷赶快回去。”说道这时，丁柔脸现一丝厌恶，紧咬着嘴唇，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却不再向曹操望去，神情也冷了几分。
“孟卓，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了。”曹操丝毫没有注意到丁柔神色的异常。“你们别忘了来接我啊，对了，更别忘了那‘洛香府’！”张邈叮嘱道。
“放心，忘不了的。”曹操也不再迟疑，带着两女便出了屋门，一路尽寻那少有人至的小路行进，只因先前他和张邈两人把后院已基本逛了个遍，路径早熟记于心。
三人走了片刻，隐约见到前方一人探头探脑，似也在寻找着什么。曹操停住心中沉吟一番便迎上前去，果然与自己所料不错，这人正是袁绍，因他担心曹操二人安危，才到后园接应。
“孟德，这前、后门皆把守严密，若要混出去恐怕难了。”袁绍倒也没闲着，中途在这府中寻找着后路，却发现欲要从正门出去倒十分棘手。
“这位便是丁小姐吧，在下……咦？怎么还有一位……”袁绍只把那碧雯小丫头当成了丁家小姐，向其见礼，不想还有一人。
“这位才是丁小姐，本初，我们闲话少叙，如此便只有走那第二条道路了，你可找到了伙房所在？”曹操转向袁绍问道。
“孟德，果然如你所料，那伙房院中堆积柴薪之处高成一剁，便是天然的木梯，我们爬上那柴火垛，便可直接攀出墙去！”袁绍点头道，显是早已寻到了那伙房。
“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过去，想那新郎也快……”未及曹操将话说完，却听那碧雯小丫头喊道，“怎么有人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曹操三人也是一惊，连向前方望去，果见不远处一个个灯影晃动，看这人数还不少。“新郎官，怎么还没到，这曹府真是阔大啊，啧啧。”却听那群人中一人大声说道，听这声音想这人早已醉了。
这话声不禁令曹操眉头大皱，他最不想碰见的事到了，这些人再向前走便要与自己四人撞个正着，他听得清楚，那新郎便在这些人之中。他是寻偏僻小路而来，怎么还会如此。
可此时已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当务之急是要避开这些人，可这小路四周皆是草地，只前后通达一条路径，原路退去更是背道而驰，与那逃脱之地越来越远，自己几人不知何时才能逃出府去。
原来竟是席间那新郎曹峰喝到兴起，不禁向宾客吹嘘起自家府上的奇秀景致，说到从巴蜀向南的荒蛮之地曾向大汉进献过许多奇木珍果，小皇帝便将其赐予了自己义父，如今栽在后园之中。
那些京中的达官显贵平日里所见珍奇株卉倒也不少，只是这南蛮之地的花木却从未见过，加之几杯酒水下肚也不畏惧这是什么车骑将军府，嚷着让新郎官带着他们观瞻一番。
曹峰说完此话倒也有些后悔，可又不好拂了众人的意，这才带他们一路来到府中那栽植奇株的偏僻之地，哪知偏巧正是曹操几人所走的小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