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大自然在故宫倾泻着光与雪,以及寻觅你我头发的风。雪,在你我到来之前,已征服了故宫。我们来到后,雪却很柔情,犹洛神之回雪,带着入骨的娇态。雪,也很陌生——像白昼的潮水起伏,那里有飒飒的家国,有瑟瑟的人世。那里,也是故宫沧桑的命运和孤寂的汇合处,空灵而悠渺,充满禅的寂然。
此时此刻,飞雪似摩挲着我们的肌肤,莫非也触摸到了我们的灵魂?若灵魂真有,它沉浸于雪,虽孤单寂寥,也必清气含芳。怯如你我,却只有犹豫不决,只有眩晕,幸而这眩晕给我们与自我的谈心赋予了绵长的寂静。
我们彷徨着,寻找着,领悟着。点点无声落瓦沟,雪中的故宫,一半是清盈,一半是灿铄。光与雪的对白,动与静的融合,何尝不是你我生活中,一半的上下求索,一半的静水深流?脊兽不说话,生怕惊醒了这沉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独自凝思固然是一种幸福,若能穿越岁月去王维家里谈诗论道岂不是更好的消遣?皓雪者,雅咏者,一吟一觞,不亦乐乎?王维爱雪也爱画雪,《雪溪图》《江干雪霁图》《长江雪霁图》满含他对雪的怜爱。终南山下,有他的一瓣雪花,一叶菩提和一隅心安……他的禅,是与天地修行,是心的怡然与安逸。
好雪片片,不落别处。一雪一境界,一风一念间。落雪的故宫,到处飘荡着王维的味道。当你我凭栏久思,飞雪迷离中,或许会忽而不知此身何处,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