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通史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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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代文化的全盛(二)

第二节 物语文学的诞生与繁荣

《源氏物语》

《源氏物语》全书共54回，近100万字，在艺术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将日本古典写实主义与古典浪漫主义的结合推向一个新的高峰。在这部小说中，作者以源氏为代表的皇室一派和以弘徽殿女御为代表的皇室外戚一派之间的矛盾与斗争作为背景，描写了主人公源氏的爱情生活，但却不是单纯描写爱情，而是通过描写源氏的爱恋、婚姻，来反映一夫多妻制下妇女的欢乐、愉悦、哀愁与悲惨的命运。在贵族社会里，男女婚嫁往往是同政治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政治联姻是权力之争的一种手段，妇女成为政治交易的工具。在这方面，紫式部做了这样的描写：左大臣把自己的女儿葵姬许配给源氏，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声势。朱雀天皇在源氏40岁得势之时，将年方16岁的女儿三公主嫁给源氏，也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就连政敌右大臣发现源氏和自己的女儿胧月夜偷情，也拟将女儿许配给源氏，以图分化源氏一派。地方贵族明石道人和常陆介，一个为了求得富贵，强迫自己的女儿嫁给源氏；一个为了混上高官，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左近少将，而左近少将娶他的女儿，则是为了利用常陆介的财力。这些描写是大胆而机巧的，是作者对自己周围的现实生活的艺术概括，以及将相关的人物化为艺术的形象。乃紫式部笔下的众多妇女形象，有身份高贵的，也有身世卑微的，但她们的处境都是一样，不仅成了贵族政治斗争的工具，也成了贵族男人手中的玩物。小说着墨最多的是源氏及其上下三代人对妇女的玩弄。源氏的父皇玩弄了更衣，由于她出身寒微，在宫中备受冷落，最后屈死于权力斗争之中。源氏依仗自己的权势，糟蹋了不少妇女：玷污了地方官夫人空蝉，践踏了出身卑贱的夕颜的爱情，与继母藤壶发生乱伦关系，调戏和奚落家道中落的末摘花，对紫姬、明石姬等许多不同身份的女子，也都如此。后十回里还出现了源氏继承人熏君，摧残了孤苦伶仃的弱女浮舟，又怕事情败露，把她弃置在荒凉的字治山庄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不难看出这些乱伦关系和堕落生活是政治腐败的一种反映，与他们在政治上的没落与衰亡有着因果的关系。尤其是作者描写了源氏营造的六条院原是被世人誉为琼楼玉宇，源氏逝世后“必然被人抛舍，荒废殆尽”，并慨叹“此种人世无常之相，实在伤心惨目”，更证明作者对贵族社会走向崩溃的趋势是有强烈的预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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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极而空

当然，作者也存在历史时代的局限性，在写到妇女命运的时候，是具有双重性格的。作者一方面同情受侮辱、受损害的女性，尤其是塑造了空蝉和浮舟这两个具有反抗性格的妇女形象。比如，空蝉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在源氏执拗的追求下，一度有过动摇，但最终毅然拒绝源氏的非礼行为，失去唯一依靠的丈夫之后，仍然没有屈从于源氏而削发为尼。浮舟被许配给人家，后因身世卑贱而遭退婚，被熏君的爱情作弄后，也同样因身份的关系而被藏匿在荒凉的宇治山庄，终因走投无路，跳进了宇治川，获救后也出家为尼。这种行为尽管是消极的，也表现出一种抗争。但另一方面，作者又将源氏辈的人物加以理想化，把源氏辈写成一个有始有终的庇护者。比如，空蝉丧夫后，源氏仍未忘情于她；浮舟孤守宇治后，熏君还前去咏歌安慰，如此这般，给予同情和肯定。对于《源氏物语》的精髓，日本学者多有论述，现举两例：龟井胜一郎写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源氏物语》是烂熟了的王朝的‘病态部分’”，“在从藤原道长至赖通摄关政治的黄金时期，也可以说在藤原家族的荣华达到顶峰时代，读这部物语的人，无疑在内心底里会感觉到其荣华已开始从内部腐败和逐渐崩溃。同时应该会感觉到也是自己的崩溃”。加藤周一评说：“女流作家用本国语文表现人们的日常生活体验、思想感情，通过男女间的爱情生活反映社会的变化，它不是肤浅的言情小说。”总之，《源氏物语》真实地反映了时代与历史的潮流，虽也写了源氏等的好色和风流，但也是为了折射与之相伴而产生的矛盾、 人心的嬗变、世间无常、荣华背后的衰落，隐蔽式地从内面揭示了这个贵族社会盛极而衰的历史趋势，堪称一幅历史画卷。还应该说， 可以作者通过源氏三代的乱伦的描写和“原罪意识”的揭示，并进一步对他们心灵的拯救和人性的紊乱的反思，很明显也是要在艺术审美表现上创造一种悲剧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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