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无聊到可以聊聊无聊了。。。
2020年的这个春节,大家对无聊有了更深的感触,看看网友的吐槽:
过年期间,大部分人脱离了日常的身份和生活,加上疫情导致取消家庭聚会和朋友聚会,我们普遍更无聊了,
可。。。
无聊又是什么呢?
1. 无聊与多巴胺系统
先援引一个动物行为学对无聊的定义:
无聊就是动物接收到的刺激输入太少,而动机活跃水平却较高。你渴望做点什么有劲的事,但周遭环境里却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可做。
当然,看到上面的定义,估计你会吐槽:
这不是废话吗?这就是我的直观感受啊!能说点有用的吗?
说到什么是有用的,那我们得聊聊大脑中的多巴胺系统了。。。
人们为啥会快乐?
当你做某些事情(有利于生存、有利于基因延续的事,如获得食物、赢钱、性行为)时,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这种化学物质来奖励该行为;感受到多巴胺,你就会感觉特别兴奋、刺激和愉悦。多巴胺是大脑对我们从事各种行为取得成功的奖励,大脑是用多巴胺告诉你,下次还要做这样的事。
饿着肚子的你通过一番辛苦工作终于得到了食物,你会收获多巴胺。在比赛中取胜,你会收获多巴胺。解决一道数学难题,你会收获多巴胺。听到一曲美妙的音乐,你会收获多巴胺。看到别人失败了你幸灾乐祸……你也会收获多巴胺。收获的多巴胺越多,我们就越快乐。
所以在最底层上,我们(绝大多数)的快乐是因为获得了多巴胺;从生理的角度来看,我们认为非常有意义的行为,只是为了获取大脑中某种化学物质的分泌。
边际效应递减 -- 多巴胺分泌策略
前面笼统地讲述了多巴胺与行为的关系。下面要聊聊随着环境的变化(或不变),多巴胺的分泌策略了。
用吃饭举例,我们很饿的时候,吃第一个馒头感觉非常快乐,后面吃的每一个(如果吃得下的话)馒头都没有前面开心了;如果你已经吃了10天的面条,今天要吃火锅,那么你一定比已经吃了11天的火锅要快乐。因为对于大脑来说,后者看起来毫无惊喜,并不成功 -- 这就是多巴胺分泌的策略:边际效应递减。
如果行为的结果符合预期,大脑分泌的多巴胺会越来越少。如果行为的结果超出预期(有惊喜),大脑会分泌超过原剂量的多巴胺,这时人会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快乐,这也是人们不懈追求更好成绩的底层原因,这也是人们痴迷于赌博和游戏的不确定性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是边际效应递减的策略,可能是产生了进化优势吧~
人们为啥会无聊?
如上所述,当我们在做可预测或重复(或有注意力缺陷,或被迫做非自由意志的事等)的事情时,多巴胺的分泌递减,我们收获的快乐也就少于预期,这个时候就会不满足,大脑不能得到满足,这个过程中,我们感觉到无聊。
无聊的时候,我们不断地期待着大脑可以(多)分泌一些多巴胺,但是它没有;表现在感官上就是我们期待的目标(某种刺激)一直一直地不出现,这是一个不断重复着的挫败过程。
哪些人会更无聊?
从 “大脑分泌多巴胺” 到 “人获得快乐的感觉” 的过程中,还有关键的一步: 多巴胺受体(D2)接受多巴胺。
每个人的多巴胺受体的数量可能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分泌相同剂量的多巴胺,不同的人接受到的多巴胺可能是不同的,最终感受到的快乐也不同。
定性地讲,受体多的人只需要分泌少量多巴胺就可以满足;受体少的人一定要分泌大量的多巴胺才能满足。
那么什么因素又会影响受体的数量呢?
影响受体数量的因素大致有以下几类:
- 基因表达
- 生存压力太大会降低受体数量
- 吸毒,长期暴饮暴食都会降低受体数量
回到问题:哪些人会更无聊?
生存压力大的、吸毒的、长期暴饮暴食的人更容易无聊,这并不是心理问题,而是一种生理失调。
2. 无聊的时候,别人会做什么?
就这个问题,谢谢我的朋友们给了我很多答案:
刷剧,刷抖音,刷综艺
我们现在可以便捷地消费各种内容,刷“各种内容”也成了度过无聊最普遍的答案。很幸运的是,这个问题也让我开始看英剧了。
说一点题外话吧,大象公会创始人黄章晋先生曾经这么评价字节跳动的部分产品:
头条系产品(今日头条、抖音等)是区分人的筛子。
被它捕获的都是自我塑造意识薄弱、延迟满足能力低下、很难在现实世界获得成就奖赏的人。
从逻辑上讲,这种表达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自我塑造意识薄弱、延迟满足能力低下、很难在现实世界获得成就奖赏”,这不就是我们普通大众的现状吗? 他们也需要多巴胺啊,这些产品填补了大量空虚的精神,也算是正面的价值吧(这些人即使不刷抖音,也不会去看大象公会的)。
人类从来不会拒绝有更强烈快感的产品,不管怎样,抖音的各项数据必定会一骑绝尘。
睡觉
某服刑战犯的日记:
1947年三月:我现在每天能睡12个小时了。与从前每天睡6小时相比,如果我每天都能睡12小时,我就能把我醒着服刑的时间减短五年。
矮大紧曾有经过半年的牢狱时光,他的书里写到“扫地、洗厕所这样的活大家会抢着干”,实在太无聊了。
找朋友
人是社会性动物,社交这件事本身就可以带来多巴胺的分泌,与朋友聚会总能让我们感到快乐和幸福。
运动、听音乐
非常正能量的方式,不多说了。
喝酒
对于很多人来说,喝酒是缓解无聊非常直接的方式。因为酒精能在短时间内让多巴胺水平飙升。像大多数瘾品一样,酒作为商品有非常大的市场价值。因为它是很多人稳定的“多巴胺来源”。
当然,长期大量饮酒对身体危害极大;就像李诞说的,如果待在内蒙,他一定是一个酒鬼,最终的宿命就是喝酒喝死,就像老家的很多酒鬼一样。
黄赌毒
虽然很少被执政者承认,但黄赌毒作为灰色产业从未真正消失过,它代表了很多人性底层的需求。
就拿赌博举例吧:有一次在游轮上,驶入了公海后,深夜的赌场营业了,我看到各桌挤满了头发花白的老年人,特别感慨:到了这个年纪,没法指望通过酒精和性获得快乐了,赌博是为数不多的多巴胺“提供者”了,这也算是一种慈悲吧。
疼痛
初一时的一个晚自习,跑太快崴了脚,我一瘸一拐进了自习室,依然记得脚踝的肿胀伴随着某种快感(现在看来,可能是有多巴胺分泌吧),那是我最踏实最高效的一次自习。
猴子甚至会自我伤害,因为有的时候,无聊比疼痛更难以忍受。
3. 无聊与“蓝色药丸”
突然想上个价值~
我们讲了那么多缓解无聊的办法,底层原理都是人的多巴胺系统。你可能冒出一个想法:
既然已经明白了原理,理论上只需要让大脑按照特定的剂量分泌多巴胺,就可以获取上面的所有方式的快感,就像《黑客帝国》中的蓝色药丸,持续确定地获得快乐,这种快捷方式难道不香吗?
某一天,脑科学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又有多少人会拒绝呢?
reference
人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动物|大象公会
New York Times: What Cookies and Meth Have in Comm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