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岳母(散文)

  

  岳母于2019年12月13日凌晨来临之际溘然长逝,全家为之悲恸。

  岳母一生待人真诚,极少与人拌嘴,左邻右舍没有不说老太太好的。老人一生勤奋,喜好运动,耕田在家时,勤勤恳恳,用辛勤劳动养育五个子女。后来农转非,她随岳父离开农村来到矿区生活。农忙时节亦是不能赋闲在家,拾拾麦子,捡个玉米,拾点豆子,落落花生。后来老人身体欠佳,也不能闲着,活动改为跳跳广场舞,打打太极拳,耍耍太极剑,虽然心脏下过支架,血压也高居不下,却没有停下运动的脚步,甚至,她快走起来,年轻人都直追不上。

  然而,命运依然如此不公,今年六月中旬查出重症,已是晚期。半年时光仍不能留住老人,悲哉,痛哉!

  说来,我与妻子的结合,岳母开始是极力反对的。

  我出生在农民家庭,家庭条件不好,父亲虽是手艺人,赚得钱却也只能勉强糊口。我上班分配到矿区来,手头上是没有什么积蓄的。上班之初,一听说家在农村,给介绍对象的都屈指可数。因为住在矿区结婚生子必不可少的就是要买房,然而,我这般家庭条件想要买个大点儿房子都是奢望,只能望房兴叹。

  我和妻子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人情投意合,慢慢谈起了恋爱。然而,岳母听说后,却是极力反对我们结合。我明白,她是不愿让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在生活上受到一丁点儿委屈。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妻子的努力,岳母还是勉强答应了我们俩的婚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

  还有一件事,更加让我感受到了岳母岳父一家人的真诚善良。那时我和妻子还没订亲。我和同事一起喝酒,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喝的酩酊大醉,下楼时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后脑勺上的头皮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大夫给缝了三针。同事见我还在迷糊中,不敢让我一人回宿舍休息,就把我送到了岳母家。看到头上裹着的纱布,衬衣上的血迹,闻着一身令人作呕的酒气,即使是自己父母也早就打骂嫌弃一番了。岳母一家人却没有嫌弃我,更没有抛弃我,而是细心照料,精心看护。至今我仍记得那碗热腾腾的萝卜姜片鸡蛋茶,它温暖了我的身子,更温暖了我的心。

  我和妻子结婚时,还是岳母,坚决不让大操大办,一切从简,也没有给我家要什么彩礼之类的。每每说起这些,妻子还开玩笑似的埋怨我当年的穷酸。

  结婚了,岳母对我更好了。下班后我再也不用到食堂里去吃难以下咽的饭菜。岳母仍是节俭,在她家也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她却总能像变魔术般把家常菜做得有滋有味。岳母这样对我,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可也恰恰表明了岳母待人的真诚。

  儿子出生后,岳母对他更是疼爱万分,好吃好喝总会留着给这个最小的外孙。一向节俭的她,在对待外孙时却是异常的大方。

  记得儿子五岁那年的阴历五月,儿子晚上睡着睡着从床上掉了下来,老人说,小孩五月掉床不好,会有灾祸,为了消灾免祸,需要用一百颗路边捡拾的麦粒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戴够一百天。岳母真的就做了,炎炎烈日下,不顾车来车往的危险,到路边弯腰捡拾麦粒,又在灯下一粒一粒的穿在线上,给儿子做了他一生第一串也是最特殊的项链。直到麦子鼓胀发芽,戴足一百天才摘下。

  每每聊起这些,不免觉得可笑,可是,现在却是觉得无比亲切,那一粒粒的麦粒包裹着的是浓浓地爱意。岳母弥留之际,仍然不忘疼爱外孙,“热腾腾的大包子别都吃光咯,给理想留着,他最爱吃肉包子。”

  老人一生清贫,没有怎样享福,她也不愿享什么福,总是说,人啊,平平安安就好。

  真心希望岳母在天堂不再有痛苦,不再受磨难,愿岳母安息!

  作者简介:

  新荷一片,原名孔凡河,籍贯曲阜,孔子第七十四代孙,现供职于济宁高新区某学校,是一名普通的语文教师,爱好读书写作,经常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里写写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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