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物道君所在的城市里,总是秋雨绵绵。
秋天的雨,不似春天的梅雨缠绵,也不像夏天的雨爽快,只听得那雨声舒缓清冽, 一声声地涮打秋叶,直可以听到天亮,真的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不禁想起古人的一句诗词:“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不知多少秋声,却宛如人间一句最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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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秋声叹流年
作家林清玄曾讲过一事:他的友人有一日见到蟹黄,兴冲冲跑来告诉他秋天到了。
林清玄不禁有所感叹,今天人们坐在四季不分的楼房里,竟连秋天的到来都浑然不知。可是在古时,单凭秋声,便有千千万万种。秋天的准信儿,也能收到千千万万封。
宋朝词人蒋捷便有一首《声声慢·秋声》: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疏疏二十五点,丽谯门、不锁更声。故人远,问谁摇玉佩,檐底铃声?
彩角声吹月堕,渐连营马动,四起笳声。闪烁邻灯,灯前尚有砧声。知他诉愁到晓,碎哝哝、多少蛩声!诉未了,把一半、分与雁声。
图1.2|青简©
原来秋天的到来,不是看见了红叶落花,而是听见一夜的秋雨声,稀稀疏疏到天明,听见屋檐下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听见明月下军营的号角声,沧凉的胡笳声。听见妇人在石砧的捣衣声,和天上飞过的大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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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轮换,未见其形,有心人总是先闻其声。今日的我们,多是听着喧闹的人声,何曾听得如此细致,又“有节奏感的秋天”?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多少秋声,总是一句秋意的叹息: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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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秋声叹思情
金庸的《神雕侠侣》的最后一章里,讲到杨过和众人告别,携小龙女回去古墓,不问世事。当时年方十六的小郭襄,已种下情歌,面对离别,心中凄然。
那时,刚好“明月在天,清风吹叶”,郭襄的眼泪簌簌而落。如李白的《秋风词》所言: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从此,这个姑娘的心中镌刻了一个人的名字。不知在她以后漫长的一生中,在无数个秋雨连绵的夜里,她是如何将相思熬成风清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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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或许就是一个饱含思念的季节。
风声里,芦花飘荡,恰如漂泊于世的我们,不由得思念起家中的亲人。
秋雨声中,“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让旅居他乡的游子,想起家中的老父母,不禁“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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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秋虫,即蟋蟀声。秋夜难眠,蟋蟀沙鸣,“唧唧唧唧”如织布声,因此蟋蟀又名“促织妇”。相传旧时的女子一听这声,便要加紧织布做衣裳给家人穿了。因为秋虫起,天都凉了,得让心爱的人有温暖的新衣裳穿。
岁月长,衣裳薄,唯有思念挂心头。
多少秋声,不过是借此叹一声息:人间事事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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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秋声叹生活
有一天夜里,欧阳修突然听见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一会如淅沥的雨声,又有飒飒的风声,有时又如波涛突起,有铿锵之声,或像人马在行进的声音。
他让童子去看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只说声音是从树林中传来。
欧阳修想了想,感叹道:“这就是秋声啊!”那阵阵秋声里,有秋的“烟霏云敛”、“天高日晶“,又有秋的“山川寂寥”、“凄凄切切”。秋天走过的地方,青草变色,树叶飘零,正是秋气的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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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欧阳修已经年过半百,身居高位,但这一生官海沉浮,改革艰辛,心中有无数苦闷却不能诉说。
听着这飒飒秋声,他突然明了,草木总是无情,却总有凋零之时,而人虽为万物之灵,也当遵循世间的规律:衰荣有时,辽阔有时。何必怨秋声,何必怪岁月?
年轻时,人总爱诉苦抱怨,但到了一定年纪,只会淡淡地说句“天凉好个秋”。只有到了某个时候,才发现这一切也不过是人间百态,不必诉春怨秋。
多少秋声,藏尽故人心事,终究不过一声平静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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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是生长,夏是绽放,冬是收藏,唯有秋,既看到来路的热烈,亦守得到未来的沉淀。
秋声漫漫,如声声叹息。
一叹季节之变幻,总有四时之美。
二叹世人相思之情重,为一个情字到天明。
三叹,待到风清月明了,走到某处心境开阔处,才知了:人间万象,心豁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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