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烟火一场:我们为什么要纪念张国荣

张国荣

15年前的4月1日,张国荣从二十四楼上一跃而下。他的一生如一场烟花,绚丽异常,却太过短暂。至此之后,年年此日,很多人都会想起张国荣。自发的纪念,更为诚恳,也更为私人。

张国荣的时代是香港娱乐事业最为兴盛的年代,他歌、剧双栖,一时风光无二。

说实话,我对他的歌印象不深。让我牢牢记住张国荣的是他的电影。最先认识他是在《倩女幽魂》中,在这部影片里王祖贤美得纯粹,一袭白衣让人过目难忘,她的美让宁采臣的冒险更有说服力,而张国荣完美地表现了宁采臣作为书生应有的单纯善良和爱上心上人后的勇敢决绝,他的独特魅力与当时美得惊人的王祖贤相得益彰。

很难想象,除了张国荣,谁还能在王祖贤的映照下不落下风。不信,可以看新版的《倩女幽魂》。

在《东邪西毒》中,张国荣展现了自己的另一面,颓废外表下的一往情深,坚强外壳下的脆弱困惑,让人觉得他就是电影中的“西毒”。

好的演员,会让角色压倒自己,在他们演绎下,每一个角色都是不同的。张国荣做到了这一点,他肯下苦功,是演员而不是明星,《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绝对不会是《阿飞正传》中的阿飞旭仔。

在《春光乍泄》中,张国荣的角色人设并不讨巧,不过他找到了适合这个角色的表演方式,用孩子气为何宝荣的随性自私找到了开脱理由,让人对何宝荣的背叛与不负责任恨不起来。

有一段戏张国荣的处理让人印象深刻,何宝荣从医院包扎伤口后出来,在公交车上黎耀辉喂他抽烟。他没有直接叫黎耀辉,而是看一下自己打石膏的手,看一眼对方,再看一眼手,又看一眼对方。张国荣用几个小动作就细腻真实地表现出恋人应有的亲近感。

生活中的张国荣不是何宝荣,他与唐先生的二十年长情让人知道了爱情的可贵。不被理解又如何,他爱他,他爱他,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不是一种错,所以,无需向这个世界妥协,也不必道歉。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

我们反对歧视,却总是不可避免地带着有色眼镜看别人。张国荣因为他在艺术上的探索遭受了一些人的攻击,2000年他举办热·情演唱会,张国荣勇敢地选择了“天使与魔鬼”主题系列造型,部分媒体的抨击过于恶毒,“怪胎”等人身攻击层出不穷。

在《春光乍泄》开头,何宝荣盯着自己买的瀑布灯:“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开始。”只是,人的生命无法从头开始。

他曾经大声告诉世界:“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但最终还是厌倦了这一切,选择与这个世界挥手作别。

他无比真诚地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努力过,爱过恨过,他不是一场笑话。

我们纪念张国荣,纪念的不单单是张国荣留给我们的种种美好,纪念的还有他的真实坦率,也为了让自己作出不同于他人的选择时更加理直气壮。

人活天地间,终难完全自由随性。不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和自由,只要不违反法律、不违背道德,私域范围内的行为就不应被过多干涉。

或许很多人并没有完整地看过张国荣的大部分作品,或许很多人是在张国荣自杀后才真正关注他,但这些不能证明对张国荣的怀念是一种人云亦云的从众矫情。

这个世上,唯情永恒。张国荣对表演艺术的诸多探索,他的敬业精神,他的善意良行,都让他如此的与众不同。这不是一场烟火,绚烂过后,仍让人念念不忘。

张国荣的自杀让很多人第一次听说忧郁症,明白了忧郁症的危害,无法再轻视这种心理疾病。只要人们能从张国荣身上汲取到一点营养,受到一点影响,那么他们的纪念就是有意义的。

所以,我们会年年想起他。他永远留在了他想要去的世界里。他就是他,不一样的他,如不羁的风,在我们的耳边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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