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闻凉
1
高三那段时间里，是我对自由和远方最渴望的时候，那时听不得已经毕业的人说怀念高考之类的话，一心觉得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什么好怀念的？
怀念“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单调枯燥？还是每天做不完的作业？又或者是让你忐忑不安的成绩排名？明明每一件都是让人崩溃又无处言说的事情，每个人心底都只有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想法，又哪里还愿意记起这一段囚牢生活。
可是到现在，不，或者说更早以前，我已经开始认同他们的话——我们终将会笑着怀念那一段时光，并且承认它是我们人生里多难得难忘的一段时光。
我记得高三的教室，在二楼右手边，在那里我们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最为重要的战斗；我记得我的座位挨着窗户；我记得每一个同学桌上都堆积如山的课本；我记得那些写不完的试卷是自己悄悄收了起来，还假装不知放在了哪里来躲避老师的检查……
在经年之后，剔除了当时想要逃离的情绪，我也终于可以笑着说起那一段时光。
2
高考前半个月，我生了一场大病，回家打了几天点滴，才又回了学校。
进了教室，在座位上坐下，其他同学就都先问了我身体如何，好友更是拿了那几天的试卷和笔记给我，说让我有不会的就问。
这其实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放在那个人人都争分夺秒的时候，他们愿意停下来，问你一句，给你一句关心，真的瞬间就让我安下心来，原本因为生病耽误了好几天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刚开始有生病征兆的时候，好友也曾陪我去学校外面的卫生室买药。我们一路走下那条长长的斜坡，一路聊着以后想去的学校。
她说不想离家太远，我说我想去远方，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后来我们竟选了彼此的选择。
她又说起她暗恋的男生，说她这两年为他做的傻事。我说我以后要赚很多钱，爱情不可靠，钱最保险。
那是我们高考前最后一次畅快地聊天，后来时间离高考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恨不得扎根在教室里、书桌前，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散步聊天了。
但我还记得我们曾并肩走过的那个小操场。
我们在那里散步、看男生打篮球；在那里看高一的文艺活动，“恶毒”地希望他们也赶紧升入高三；我们也会坐在单杠上一言不发地沉默，为这一次不理想的成绩，又或者是为未来不知终将如何的茫然……
那时的陪伴最简单，却最让人感动。
3
当时让我记忆深刻的事情，是一次小考我考得特别差。
那次老师找我谈话，好友也问我怎么回事，我都笑笑说失误了，状态不好。但我不肯承认自己难过，也不准自己流泪，甚至刻意忽略这件事。
可那两天里，上楼梯就摔了两次，我才终于崩溃大哭了一场。那时成绩一点点的波动，都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一般，心里都会害怕得要死，而那样大幅度的退步，无异于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另外当时都是以成绩排考场顺序，我的名次直接跌出了第一考场，搬着东西往第二考场去的时候，别人都讶异地问我是不是走错了，又或是问你怎么坐在这里。
当时我笑着说：“我也觉得走错了，下回就回去了。”
其实心里还是有忐忑的，但是我好强，不肯服输，总是觉得就算强撑，也不能表现出软弱。而那个时候也的确需要如此，心里越害怕，越担心那个结果，反而越要表现地冷静沉稳，否则只会更加急躁不安罢了。
不管是不是死撑，如今再看，我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勇敢。
4
高考结束以后，所有同学都聚集在一起，等车回家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大家都很沉默，没有讨论，没有解放的兴奋，既因为成绩不理想，也因为目标丧失之后的无所适从。
太长时间，我们为了高考夜以继日地努力，承受煎熬，承受压力，可是它结束地如此之快，不过几张卷子的时间。
那个时候，我只想回家，赶紧回家，或者给我一张床，让我睡过去。我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回答，只想躺着，闭上眼睛，隔绝一切。
等到了家，远远地看着爸爸妈妈和奶奶等在门口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哭了。所幸他们并没有问太多，只说辛苦了，让我赶紧吃饭休息。
等后来成绩出来，比预想的要好，但也还是不够理想。
老师鼓励复读，我拒绝了，填报了志愿，做出自己的选择，一切才终于尘埃落定一般。
5
上大学，工作，到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关于高考的一切，因为如果不是铺天盖地的高考信息，我甚至已经忘了高考是具体的哪两天。
但是如今看来，我其实从来不曾忘记，甚至记得清楚。
没有了当时的情绪，如今我已经可以笑着说起那一段时光，而它也让我知道，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都终将过去。
愿你也能明白，愿你得偿所愿。
END
